第14章 民选-第20/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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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狠狠地扇了侄子一个大嘴巴子。韩小帅脸上顿时出现五道紫红的指印。接着他朝侄子踹了一脚。人高马大的韩小帅竟被踹得捂着肚子蹲下了。他双手举起一只大钧瓷花瓶要往侄子头上砸,幸而被那女人一拦,韩小帅才没头破血流。

  

  花瓶碎在地上。

  

  韩小帅也吓傻眼了,他从没见他的叔叔韩彪如此大发雷霆过。

  

  韩彪几乎将屋里能摔碎的东西全摔碎了……

  

  翟村的选民,以农民特有的,经常用愚怯巧妙“包装”了的城府(几乎只有某些农民才具备那一种城府,而且往往表现为较高级的一种),以及孩子般的狡黠,彻底将韩彪这位在翟村说一不二、跺一下脚乃至会惊动整个县里四面八方的势力人物耍弄了。他们收他的钱。钱是多好的东西啊!对于他们,尤其是多多益善的东西。何况他们明知韩彪有的是钱。收下时丝毫也不感到有什么不妥,更不感到有什么不安。他们如是想,你要收买我的选票,你当然得出点儿血。现如今什么都讲价值,那么我的选票也是我的无形资产,一年一个行情的。他们自然不敢当面对韩小帅们这么说。但是他们嫌钱少时,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而又显出顾虑重重的样子,韩小帅们就不得不加钱了。结果使韩小帅们替韩彪拉选票的“成本”大大超出预算。超出得太多,韩小帅们就都不便向韩彪如实汇报了,怕韩彪骂他们花他的钱不心痛,更怕韩彪怀疑他们有贪污行为。所以他们宁肯用自己的钱往“成本”里贴,指望日后韩彪被选上了村长一高兴,奖赏他们的钱比他们“无私”地贴入“成本”的钱多得多。

  

  翟村的农民选民们,收下韩小帅们的钱时,都是当面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他们那一票一定投在韩彪名下的。都曾虔诚之至地表示,不拥护韩村长继续当村长,那么还有另外的谁值得拥护呢?翟学礼?他有过什么权威?他有过什么德望?他怎么能与韩村长相提并论?……

  

  但是,真在选票上画“√”、画“×”或者画“〇”时,他们就都成了自己们的意愿的主人了。印制的选票、发的笔,选票统计出结果以后,直接封了,带回省里,由地方最高部门即“省‘民选’办”存档。这使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耍弄韩彪一次。耍弄了他不是也白耍弄吗?无论他多么想知道都是谁耍弄了他,也是根本无法知道的。那为什么不耍弄他一次?从前两次可不是这样——第一次是由乡里的干部们来宣布他韩彪是唯一的候选人,然后举手表决,当众点数举起的手超过半数。谁敢不举手?第二次真“民主”些了,发统一的白纸条,自带笔,写被选人姓名。理由是“尊重人权”——候选人有姓有名,不拥护可以写别人的姓名,在候选人姓名后画“√”、画“×”,有辱候选人之人格。这是韩彪手下的人们振振有词地提出的,他们一起哄,方式便被采取了。那样的选票,选后都将落在他们手里,谁有胆量不写韩彪二字?只要一对笔迹,哪张选票是谁的,铁证如山啊!……

  

  而此次“民选”,翟村的农民选民们想——韩彪你没辙了吧?老子收了你的钱,老子当面发誓选你了,可老子实际上选的是翟学礼,把你韩彪当猴耍一遭了吧!

  

  大多数翟村的农民选民们都那么想,也都是照他们的想法做的;大多数经由韩彪的安排才拥有了双重居民身份,也就是那些落户在翟村,已事实上成为翟村合法选民,而实际上仍只不过是韩彪矿上的外地雇佣工的人们,也都是那么想那么做的。他们不是傻瓜。他们受剥削心里是清楚的。在韩彪眼里,他们只不过是牛马,他们心里是明白的。小恩小惠能给予他们的只是一时的小高兴,却并不能整个儿收买了他们的心。现如今,要收买一个人的心,即使农民的心,价位也是相当高的。零售是一回子事,整卖是另一回子事。而且,普遍的人,只零售,不整卖。好比卖血,一二百毫升是惯常的卖法,三四百毫升也可以豁出去一次,但绝没有谁甘愿将自己的血液一总卖光……

  

  妈的韩彪,对不起啰!现如今,有些个当官的,还有收了人家的钱,向人家保证了,而并不替人家着实办事儿的呢!——选举人们内心里这么想着,在韩彪的姓名后狠狠画“×”,在翟学礼的姓名后认认真真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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