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韵舞坊。
“一群酒囊饭袋,要你们有何用?今日夏侯宸耍了阴招,我们损兵折将不说,还让那臭丫头跑了。主公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蓝伊那丫头带回韵舞坊。派人给我继续盯着夏侯山庄,有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报。”寒婼娘坐在桌边,一脸怒气,大声训斥着面前一排的黑衣大汉。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办。”黑衣大汉齐声答着。
“都退下吧。我乏了。”寒婼娘朝众人挥挥手,众黑衣大汉便退出了房。
一盏茶过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寒婼娘柔声允道。
“婼姨,这么晚了,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听到寒婼娘的应允,珞珥缓步进了门,立在门口问道。
“珞珥,进来坐吧。这壶是上好的庐山云雾,虽然从前这在你们尚书府不过是寻常的茶品,不过自从王尚书被皇上赐了死罪,你应该很久都没喝过此等好茶了吧,来,你尝尝。”寒婼娘拿起茶勺,给珞珥倒了一碗热茶,招呼道。
“婼姨说笑了,当年父亲枉死,尚书府被抄家,王家上下被贬为庶民,如今俜珞只是一介舞姬,怎可能喝的到如何金贵的茶水。今日仰仗婼姨厚爱,才让俜珞有机会再一次尝到此等名茶,俜珞在此谢过婼姨。”珞珥朝寒婼娘福了福身,轻拉裙摆,缓身坐下。
方才寒婼娘吩咐侍女来传唤她,珞珥明白寒婼娘这看似无意的话,实则是故意在挑起她的伤心事,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但今夜这专门为她设的茶局,她只能受着,别无他法。
俜珞是珞珥的闺名,但自从她来了韵舞坊之后,便隐姓埋名,改名为珞珥。自从父亲被皇上赐死,王家被抄家那日起,珞珥便知自己已不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了,过去种种,都将成为过往云烟。遣散了下人,她们所剩银两不多,而母亲因为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自此一病不起,看病吃药,月月都需要花费不少银两,很快家中便一贫如洗。年仅七岁的胞弟不谙世事,迫于生计,珞珥只好外出做事,但在尚书府这些年,她一直居于深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但好在她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且舞艺出众,就在她走投无路时,她来到韵舞坊,跪着向寒婼娘讲述了家中的惨况。寒婼娘见珞珥相貌姣好,身形轻盈,舞姿曼美,便将她留在了韵舞坊。算起来,寒婼娘对她也算是有知遇之恩。
“珞珥,我们相识多年,你又何须与我这般客套。对了,今夜你可有外出?我见你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方才我让厨房给你炖了一盅淮山红枣乌骨汤,炖好彩雁送到你房中时,彩雁说你不在,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寒婼娘煮着茶,微微笑着问道。
“呃……方才我坐在院中赏月,想起过世的父亲,突觉胸口有些烦闷,便去翠屏湖边走了走。俜珞多谢婼姨关心。”珞珥心中一惊,连忙找了个理由敷衍道。
珞珥心中很清楚,今夜寒婼娘这么晚了请她过来,绝不是闲话家常那般简单。寒婼娘明面上看着气定神闲,心中定是对她开始有所怀疑,看来日后她的行事要更加小心,万不可再漏出半点蛛丝马迹。她的命不值钱,从她决定加入二殿下的天卫开始,她早已视死如归,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母亲和胞弟,她不怕死,但是她最担心的是一旦她暴露,二殿下的计划全盘落空不说,倘若让远在京都的皇上知道了,这恐怕就是杀头的罪名。
“哦,今夜夜风寒凉,无事还是不要走那么远。更何况,逝者已矣,你也不必如此伤心,还是保重自己身子要紧。你的母亲近来身体如何?对了,我听闻你的胞弟近来去了和风书斋读书。”寒婼娘听到珞珥的话,放下茶勺,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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