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片刻,大和尚已将一只肥鸡下了肚,他不急不忙喝下几碗酒,手捋虬髯,拿眼猛地扫向刘子骥和里格丁。他见里格丁穿着一身道服,目光就在里格丁脸上定了一定。这和尚笑容微启,单手施礼,嗡声嗡气地问道:“这位小道哥请了,可知附近有个大陆道人。”
里格丁看了看刘子骥说道:“我师父,灵宝派掌门人,便是人称的大陆道人。”
大和尚略略一笑,道:“失敬!原来大陆道人,却是小哥的师父。我正要去灵宝宫拜望尊师,小哥可否给贫僧引个道路?”
里格丁笑道:“这有何妨?小子陪同大师去就是了,不知大和尚去会我师父,可有什么紧要事?”
大和尚呵呵一笑道:“我有几个不争气的徒儿,得罪了尊师,因此贫僧前来请罪便了。”
刘子骥和里格丁听他语气似有不同寻常,不知这大和尚说这话是何用意……?又见他高鼻深目虽然是个胡人,中土语言却说得甚是流利,并无外族异域的腔音,都暗暗地称奇。
大和尚左手按右手拉,将肥鹅腿揪了下来,不疾不徐的又自顾吃将起来……
刘子骥叫来店家,让里格丁会了账。因为陶然不知所终,刘子骥便问那店家,店家也不知道。刘子骥想来是陶然性子太野,“飞”去哪儿也没个一定,只盼她别去惹祸就好……自己和里格丁只好先回灵宝宫去,免得时间长了招人耳目……思虑间,只见那个大和尚已经吃喝完毕,一只肥鸡和一只肥鹅被他吃得干干净净,因看他身量甚是大于常人,饮食自然也比常人大得多了。
大和尚让店家过来,收了碗盏,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袱放在矮几上。他打开包袱,见里面包的是十来颗鸡蛋大的白色鹅卵石,大和尚指着鹅卵石说道:“店家,你将我这包干粮放入锅中,加些油盐炒上一炒,再用油纸包好了,待我遇见同道中人,也好拿它下酒。”说着解下腰间一个皮囊,说道:“对了,再将这酒囊加足了酒。”
大和尚一字一句的说着,但神态甚是认真,脸上并无一丝玩笑之意。店家大约也是从未炒过鹅卵石,瞪圆了眼睛看着这大和尚,见这大和尚脸上自有一股威严,却哪里再敢多问?笑脸捧着鹅卵石下去,不一刻将卵石炒得热了,放些油盐,果真用油纸包好了,又加两片荷叶隔油,再将一众卵石紧紧裹在包袱里,双手就捧了出来。大和尚用手摸摸包袱,放在鼻下嗅了一嗅,笑道:“很好。”随即摸出一只金币来放在几上,酒囊往腰里一别,站起身来,取了禅杖,便对里格丁说道:“小哥,请吧。”
他言语中自有一股不可违拗的气势,刘子骥和里格丁虽然对鹅卵石下酒,也十分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上前引路,带着大和尚往灵宝宫走去。
三人快步行走,来到前方一处缓坡,缓坡中心地带微微凸起一片小山丘,小山丘绿树环绕,古木森森,树丛之间一大片金碧辉煌的房舍,便是灵宝宫了。三人进得灵宝宫来,见前院有两个小道士正在窃窃私语。两个小道士看见刘子骥和里格丁带了个高大的外国和尚回来,鬼鬼祟祟的一笑,急急忙忙的就往中院去了。隐约间就听见中院有纷扰之声,刘、里二人便带了大和尚往那纷扰处去,来到大殿前,只见殿外空场上围了好大一圈人,外圈站立的都是道士,内圈似有女人被围在了当中。刘子骥分开几个道士,引了大和尚过去,站在树下观看。
只见被围住的是一群尼姑,为首那老尼四五十岁年纪,身形瘦削,穿一身青袍。她身后跟着一、二十个小尼,个个神情愤慨,怒目逼视。群尼中间地坪上摆有一张竹床,竹床上面平躺着一个道士,这道士面红耳赤,酒意阑珊,正是陶然。
就见为首那老尼,直面大陆道人,怒斥道:“多谢大陆掌门赐见一面,你是有道的高人,武功修为,阴阳道行,自然是在老尼之上,今日我们师徒不带一件兵器,尽数都送上门来了,还烦请大陆掌门一掌一个,将我们师徒一个一个都杀干净了,那才叫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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