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折叠，看似遥远的山与河中间的距离被硬生生剪掉，贴在了一起。
一头如虎般大小的妖兽一脚踏过山川，眨眼间便越过百里之遥，抵达犀锤原。
它身形条纹如虎，却长着九个人头。除了最中央最大的人头以外，其他八个都小了不止三圈，如项链般均匀地分布在它脖子一周，却都闭着眼。
通臂猿猴一见来者是看守北明宫的开明兽，顿时腰板硬了起来：“开明大人，这马身人面神无视北明宫律法，射杀軨軨，被我们当场逮到。軨軨临死前向我们发出警告，说是马身人面神杀它，人赃并获，它还敢抵赖！”
獙獙和山犭军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而且通臂猿猴所言句句属实，这马身人面神确实无法抵赖。
开猛兽硕大的人首转向马身人面神，等待着它的解释。
“是那支裸虫的队伍所为，它们栽赃嫁祸，想要挑起我们的内讧。”马身人面神面无表情，“我没有任何必要杀它。”
通臂猿猴继续告状：“开明大人，之前我们发现长生山惨遭屠戮，所以都过来查看情况，没想到这马身人面神忽然离开。它离开不久后，我们就发现了裸虫奸细的踪影，一人一个方向追去——但水行是向犀锤原追去的，没跑多久，就大喊一声‘马身人面神杀我’。”
开明兽凝视着通臂猿猴，脖颈上的一颗人头忽然睁开眼，辨明是非的神通扫过，没有发现半点谎言。
通臂猿猴还在还原现场：“当时我们也发现我们追着的不过是幻象，立刻返回水行这边，却发现它身中数箭，一命呜呼！若是裸虫杀它，那我们当时距离那么近，为何没有感受到神通波动？只有马身人面神的【贯通明冥】才能做到在极远距离射杀水行，而且水行大喊之时我们也察觉到了马身人面神的神通波动，这可做不了假。”
“人赃并获，它还敢狡辩，根本就没把北明宫放在眼里！”通臂猿猴越说越气愤，前肢撑着身体在地上焦躁地转了两圈，“开明大人，如若不信，现在就剖开水行的肚子，里面必定有线索！”
獙獙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剖开水行的尸体，那水行就是一滩肉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妖丹和妖骨都要分配。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但獙獙也不点明这一点，见者有份，白捡的好处谁不想要呢？
“咦嘻嘻——那我们找找？找找？”山犭军在一旁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我先找，我先找。”
一阵微风如同手术刀般从軨軨的尸身伤口上探入，不一会儿，居然真地掏出一根箭矢的尾羽来。
“哦？哦？”山犭军捏着那根尾羽，“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毛？这是不是箭的尾羽？箭呢？”
“白痴。”马身人面神面无表情地说道，“裸虫陷害于我，我必将讨回这个公道。你们若是不信，待我将那些裸虫捉拿归案后，自见分晓。”
“你这明显就是混淆视听，现在证据确凿你只字不提，却拿裸虫说事！”通臂猿猴龇着牙，凶相毕露，“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虚了！”
马身人面神冰冷的双眼停留在通臂猿猴身上，一一扫过它的眉心、颈部、心脏、肾脏，每一个要害都足以一击毙命。 “我杀它只用一箭。”马身人面神淡淡地说道，“这么多箭洞，显然不是我所为。”
马身人面神的说法显然得到了开明兽的认可，但开明兽一言不发，只是缓缓走到軨軨的尸身旁，低头嗅了嗅。
忽然间，它脖子上的第二颗人头睁开眼，张口问道：“是谁杀你。”
軨軨的尸体中发出沉闷的响声：“马身人面神杀我！”
开明兽点了点头，另一颗人头睁开眼问道：“你可亲眼见到他杀你。”
軨軨的尸体又一次开口：“未曾，它在远处射杀我。”
开明兽的神通【明辨是非】，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可辨。就算它问山川岩石，也一样能问出答案。
开明兽继续询问：“地，方圆二十里内，可有见过裸虫。”
大地猛地颤抖起来，一道道皲裂纹路浮现，仿佛地震。
开明兽脖颈处的人头又有一颗睁开眼，片刻后又睁开一颗。可直至睁开三颗人头的眼，大地都没有回答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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