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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在忙碌，霍起坐在最偏的长凳上，用筷子挑开几个翠绿的葱花。
对面有驾牛车停驻，车架挂了盏灯笼，只有车夫蹲坐在小台阶上，像是等着主人家过来。
霍起又挑了几颗葱花，他回来这么早，未曾惊动其他人，索性身上银钱足够，找了家客栈洗洗涮涮，也只在附近寻到这么个小摊子，摊主耳背，没听见他说不要放葱。
太阳下了山，寒意就漫上来了，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三三两两的客人离去，只剩霍起一人搅着浑浊面汤。
“苏郎，明日我们去哪里？”声线婉转如莺啼，也还是个女郎。
男子整理了衣袖，不急不缓道：“小锦，明日我可要上朝的。”
熟悉的音色令霍起竖起耳朵。
女郎掩唇一笑，“我当然知晓了，爹爹与我说过，以后该称呼苏郎为苏大人了，我说的是你下朝后，咱们是去灵石县玩一圈，还是去吾秋山看枫叶？”
苏郎没做声，抬手摸了摸女郎鬓发，又为她紧了紧宽大披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
霍起暗想，这该是“王女郎”了吧，漂亮，且家世好。
“天晚了，快回去吧，莫让伯父伯母担心。”
“嗯，好！”
牛车被拉过车道中间，灯笼也晃了几下，女郎被扶上车架，重量的增加让黄牛不安走动两步，女郎惊呼，扑进苏郎怀中，脸颊也即将蹭过苏郎的唇...
霍起眉头动了动，面汤洒出来一些。
“小锦站稳。”苏郎扶住女郎的双肩，微微使力就把人稳住，女郎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意外心有余悸，遗憾又羞涩地说：“多谢苏郎。”
女郎终于坐进车厢，二人互相道别，牛车缓慢前行，路过面摊，油灯的光与牛车的灯笼映照着，一个“徐”字看得清楚。
霍起摸摸碗沿，是合适入口的温热，于是端起面汤一饮而尽。
银色电光倏然划破长空，雷声乍起，他付了两个铜板打算回客栈歇息。
不巧，转了身就看见苏郎笑眯眯在看他。
霍起与他对视一瞬。
对待女郎的温柔怜惜尽数消失，苏过眼里只剩试探，带着还有一些别的情绪，霍起没看出来，那上挑的眼角依旧是风流做派。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不自在地左右看看，牛车早已转过巷口，卖面的摊主挑担走远。
他加快脚步，恍若无事人一般悠闲走过，步伐越来越快。
“阁下...”
霍起不理，只觉这段小巷越来越长。
“阁下赏了半日，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真是令苏某寒心。”
霍起踉跄了两下，思绪飘远，一定是刚才的葱花没有挑干净。
苏过笑开，眼中倒映的碎光也就更亮：“阁下，你若不说我就跟着你，今日不说那就明日说，明日不说那就明年说，总会有开口的一天。”
他语气高傲，暗含威胁，霍起别开眼，只觉得烦，回身问了句，“你想让我说什么？苏郎俊美无双，引盛州女郎尽皆倾心？”
苏过外罩的浅色纱衣被风吹起，留下缥缈的幻影，从霍起眼前消失。
冷不防眼前人凑得如此近，霍起眨了两下眼睫，小臂发力，已作出了格挡姿势。
苏过攀握住他的手臂，轻轻缓缓没用一点力气，“苏某未曾有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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