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圭带着那个浑身是伤的小家伙和阿锦,一起来殿堂内正上方的坐榻坐落。
刚一坐下,她便向阿锦问道:
你是玉人坊的人?
是,奴是玉人坊兰翠院的姑娘。听到问话,阿锦连忙站起,躬身回答。
也是家里穷被卖到玉人坊的?陈圭压压手,示意阿锦坐下。
阿锦坐回榻上,摇头答道:
奴原本乃是摇光乡乡司讼之女,只因父亲犯下大错,被判了死罪,也连累家中亲属被贬为隶奴。奴那时才九岁,便被送去玉人坊供各院挑买。
买做娼妓胚子?陈圭语气有些无奈,她向来不忿这些事情。
是的。
阿锦看了陈圭一眼,面露凄苦道:每年各家院子都会尽力多挑买一些相貌出色的女娃,然后精心调教,待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将其装扮成最美的美人,邀请诸多富贵子弟来竞买哼哼
说着,她忽然低头抽泣起来。
好了,别哭,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安心过日子就是了。陈圭不耐烦地摆了下手,她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泣。
奴拜谢大人的大恩!阿锦闻言,顿时破涕为笑,连忙稽首行礼。
你起来,往后别动不动就跪拜,也别叫我大人,叫我君女就行。还有,也别自称奴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隶人,自称我就行。陈圭一把将她从地面拽了起来。
君女奴不,是我明白了。
她出生官宦之家,自然明白君女代表的是封君之女,只觉得自己万分幸运,沦落腌臜之地多年,临要被卖时,却幸运地被救出了炼狱深渊。
对了,玉人坊内可会虐打那些买来的女娃?陈圭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揽过披着兔裘的小家伙。
阿锦猜到陈圭话中之意,摇头解释道:
君女,这些被挑买过来的女娃都金贵得很,是不舍得打的。通常只有那些年龄大的姑娘进去了,不肯听话,才会被院里处罚。以前院子里也有过刚买下来的胚子,没过几天就病死的情况,但是小孩子本就体弱,病死很是正常,所以没人会往这方面想,只会觉得晦气,早早就带走掩埋现在想来嗯,她身上的伤痕应该是在被买之前就留下的。
听到玉人坊不打那些娃娃,陈圭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最起码这么多娃娃里面受重伤的应该不多,但听到这些伤可能是被买之前就存在的,她既愤怒又心疼,不理解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被那样狠心的对待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很快陈璎就带着北宫仅有的两位女史和二十个女宫人,以及搬运被服的禁卫回到了西殿。
人手一到,陈圭立即将二十个宫人分成三队,自己和陈璎带领第一队,剩下两队交给两位女史负责,然后再把殿内划出三个区域,第一队在第一区域,负责查看那些娃娃身体的情况,若是遇见有伤痕或者疾病的,就先看管起来,而健康的娃娃则被往后送到第二区域,由第二队替她们穿上保暖的新衣后,再送到第三区域,交给第三队进行照顾和安抚。
但仅有这些安排仍是不够,人一动,这些无法沟通的娃娃不明所以,又开始惊叫着逃窜起来,没办法,只能调禁军过来,强行将她们围成一个个圈,再一个个逮出来,送到第一区域进行身体检查。
有了禁军的帮忙,事情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但很快又遇到另外一个问题,随着换上新衣,被送到第三区域的娃娃越来越多,负责照顾的第三队逐渐无法应对,那些娃娃又开始哭闹。
此起彼伏的哭号,听得众人头脑发胀,束手无策之时,陈璎提出一个方法,让北宫的庖厨起来烹制食物,尝试用食物来安抚这些情绪不安的小家伙。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方法出其的有效,原本怎么安抚都平静不下来的娃娃,在美食面前,真就乖乖安静下来。
事情就这么有序地进行下去,一直忙碌到天亮时,一众人才将事情全部办完。
娃娃的人数也清点了出来,一共有一百九十七个娃娃,而在她们之中,有十三个身上带有不同程度的淤痕和四个像是感染了风寒,伤势最重的莫过于一开始被发现受伤的那个小家伙,淤痕布满全身,见之令人触目惊心,而最轻的一个则只在手臂和大腿发现了几处淤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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