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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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色皑皑,让人绝望。

 回首四顾,尽是一片素色炫目,就连远处的天空都好似与这片雪白连接在一起。

 在这皑皑白雪之中,唯一一条崎岖嶙峋山路上,远远望过去,约莫三十余人的身影组成一个队伍,正在艰难的往前行进着。

 啪!

 长鞭在半空抽出一声爆鸣,伴随着一道粗旷的声音传出:都给老子快点走,倒了八辈子霉,要不是你们这群该死的贼人,老子用得着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受冻?快走,别想偷懒!

 话音已落,手中长鞭却挥舞不停,在空中发出持续的爆响,好似催命的音符。

 队伍的目的地在卫国的极北之地,一处名为黔古郡的苦寒之地。

 这一队人原是卫国京都一位姓周的三品文官的家眷及奴仆。

 当官的主家犯事被斩首,其余的旁系族人及家奴俱在一道圣旨下被流放边疆。

 黔古郡一年中几乎有一半时间都是暴雪严寒笼罩,此刻正值冬季,队伍虽然距离黔古郡还有近百里的距离,但也是已处北方,风雪不停。

 两个身着厚棉衣的衙役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更遑论队伍中几乎都只着一身极薄的碎棉花制成的冬衣的犯人呢?

 此刻在队伍的最末端,一个身型极为瘦弱的小男孩同样在艰难的往前挪动着步子。

 他身上的衣服较之队伍中的大部分人更为破旧,几乎就只有一层薄薄的破布。

 蔽体都颇为艰难,手臂小腿等多处甚至还有几个破洞。

 小男孩名叫陈逍,被判入此流放队伍实在算得上是无妄之灾。

 陈逍原是离卫国京都约300里外一座小村子里教书先生家的儿子,本来也算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活到15岁几乎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

 从小便跟着父亲读书识字,且天赋颇为优异,已过了乡试,明年秋天便可参加会试,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可谁知今夏一场洪涝把整座村子淹了个精光,自己家的私塾没了也就罢了,就连家人也被这场洪水一道冲走不见了踪影,生死不知。

 最终只剩爷爷与自己相依为命。

 但洪涝后没了庄稼收成,留在家乡只有等死。

 不得已之下,陈逍和爷爷成为流民。

 一路上跟着流民逃亡的队伍浑浑噩噩的走了几个月,饿了吃树皮,渴了喝雨水,着实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

 可这便罢了,人在不顺的时候好像更会霉运连连。

 陈逍的爷爷也在进入京都之前,为了给自己挣得一口吃的,被其他流民打了一顿,最终带着一身伤饿死半途。

 说来不知道陈逍运气好还是差,仅剩自己一人后,远远坠着流民的队伍,倒也阴差阳错的到了京都。

 入城后,又恰逢遇到周府管家,对方在发现陈逍能够识文断字后,就将他买进了府,打算作为小公子的伴读。

 本身这对于变成流民,无家可归的陈逍来说,自然是大好事一件。

 毕竟进了周府,至少往后的衣食都无需自己操心。但谁知刚被买进三天时间,就摊上了流放此等事情,真是时也命也。

 从京都流放,一路步行至今,陈逍已经是油尽灯枯。

 几乎是凭着一股求生意志,才能拖着脚步往前,都不用仔细查看,只一眼便能看到脚上尽是冻裂的口子。

 啪!

 寒风呼啸中尽是无法避开的冰雪,冻的人更是发晕。

 衙役也好似更为不耐烦,鞭子挥舞,对着队尾的陈逍就是一鞭,小崽子,快点走,不然老子一刀砍了你!

 鞭子临身,陈逍被这力道带的猛然往前一冲,扑倒在地。

 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眉头皱起,抿了抿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艰难的双手撑地站了起来,稳了稳摇摇晃晃的身子,再次迈步往前走去。

 但此刻面色已然更加惨白。

 那衙役见陈逍没有任何求饶反抗,嘀咕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而后又一挥手中长鞭快点走!

 陈逍落在队尾,沉默着,他知道,此生已然注定,不论自己有多委屈,不论自己进入周家多久,皇帝的旨意是绝不会为自己开恩的。

 事到如今只有熬,熬到黔古郡,离开了这些衙役的视线,或许才能有一丝留得性命的可能。

 如此又是半天过去,眼看日暮西垂,雪天的黑夜来的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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