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她时,漫天大雪不息,她脚下却弥漫着一大片冲刷不尽的殷红,她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不紧不慢弯腰,熟练的操纵着刀刃沿着脖颈慢慢割下那个中年男人的头颅,动作优雅而耐心。
纯白的雪花落在她过分温柔的眉眼上,却甘愿沦为装饰,桑林透过纷飞的大雪望向她的瞬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降临尘世的神明。
“有人雇佣我取下他的头颅,抱歉,但我想他剩下的身体应该够你交差了。”南浅发现了身后的人,切割完毕后,她提着那人的头回神,那脖颈处尚未干涸的血成珠串往下渗,却丝毫没有染上她的衣襟,干净的好像不属于这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更不会有人相信,她刚刚就站在这里亲手杀掉了一个人,并残忍的割掉了他的头颅。
不过她并不同情,更不会惶恐,因为被她杀掉的那个人也是她这次的目标,地下赌场无恶不作的最大股东,代号--鳄鱼颈。
太多人想买他的命了,他死在谁手里她都不意外。
“怎么,不是完整的尸身就交不了差吗?”南浅见她一直不回答,继续发问,嗓音平静而温和,既没有杀了人的慌乱,也不像那些变态的杀人狂那般兴奋,更没有因为一个竞争对手的出现而谨慎害怕。
她只是礼貌的发问,不带任何私人的情绪,目光清澈干净,没有被世俗玷染的那份污浊与算计。
桑林见过很多人。
却没有一个人同她一样。
比皑凛的雪还要纯净几分。
不是演技高超也不是自命清高,真的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极致理性与温柔。
那时候桑林真的觉得,她真的是她见过,最接近于“神”的一个人。
任何人在她面前,不管多么的聪明谨慎,自命不凡,都会被映衬出最世俗的模样。
可是如今,在她不愿意承认的时候,当初那个她以为被遗落在尘世的神明,早已跌落神坛,被黑暗的尘世磨去了所有的光环。
她开始普通的,像任何一个人。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桑林垂眸,清了清梗痛到说不出话的喉咙,问道。
“后天,我想和黑市借个人陪我去南家。”南浅似乎料到了她会妥协,抬起头看着桑林的眼睛,明亮的仿佛能看透一个人的心,“阿林,我不是云洌,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桑林嗤笑,目光悲凉荒芜,她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水光,冷讽道“是,你们都知道,你们都不把命当命,你们的伟大,哪里是我们这群苟且偷生的人能懂的。”
南浅不喜欢她这样自嘲又伤人的语气,有些严肃的纠正她,“桑林,你没有必要这样。”
“你们永远不会懂的。”永远不会懂得,活下来的那个人所遭受的煎熬,不会知道永日永夜的活在名为爱的囚笼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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