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后,郭萧微微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焦急的脸。
郭萧略微回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两人堪称原本郭萧越狱计划的左膀右臂。
冻青长袍,身负镣枷的是吕岩,他原本是神宗年间状元,进士及第出身,与大多数青年才俊一般,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但是好景不长,年轻气盛的吕岩卷入朝堂争斗,最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一夜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身陷囹圄。
另一个面色赤红,威严刚正的是钟离权。天生顶圆额广,耳厚眉长。本是正四品禁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但是因为口直心快殿前顶撞上司,故被明升暗降迁为从二品庆州节度使。
上任后面对上司的奇袭命令和手下十分之七的军队缺员,钟离权身先士卒大获全胜,不想第二天殿前太监便以冒功贪进和卒损过当将其充军流放。
后来经过恩科提醒他方才知道,上边下发的奇袭命令是假的,并且十分之七的缺员被算成了钟离权不受军令,贸然出军的士兵战死损耗,这样这些只存在于军籍册上的兵员的消失便全部算在了钟离权头上。
至于贸然偷袭辽**寨也变成了有损大宋国体的证据,朝中大员污了近万人空饷的同时还除去了心头之患。
一夜之内,钟离权从从二品的节度使变成了戍守沙门寨的罪卒。额头上的金印成了抹不去的耻辱印记。
吕岩和钟离权的唯一共同点是,从意气风发到穷途末路二人甚至没有见过那些改变他们命运的黑手,正如郭萧和谭伯,这是他们这些人的执念。
萧哥儿,洒家却没想到你恁的硬汉,张猪儿那鸟斯想断了肠子的毒招都耐你不得,三日便可下床了,天不亡我等啊。陕西北路大汉钟离权原本急的额头浸汗,看到郭萧苏醒后情不自禁一手捏着郭萧的胳膊喝道。
郭萧情不自禁斯哈一声,钟离权本就天生神力,再加上他不属于囚犯编制但也不是狱卒,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贼配军。所以他可以进行大体量体力劳动的同时吃饱肚子。
钟大哥,好痛郭萧冷汗都流下来了,面前的壮汉少说也有一米九,而且还是正方形身材,活似一头洪水猛兽,只片刻郭萧的小胳膊都被捏出了红印。
嗨呀,洒家莽撞,小哥大病未愈,理应修养,理应修养。钟离权讪讪笑了一下,忙收回了手臂。
郭萧听到修养二字,眼波微动,黯然情绪不言自表,轻轻叹一口气后。
可惜没有时间给我修养了。
吕岩自从进来之后一言不发,待到郭萧开口后方才揉了揉下巴,一直鹰视郭萧反应的双眼复变得随和且忧郁。
小郭爷,你病愈后有些不一样。
郭萧的本性便是保持冷静且理性,但是听到吕岩的话后也不自觉有些慌乱,毕竟连从小照顾郭萧的谭伯都没有发现自己穿越的秘密,这让郭萧误以为原本的郭萧便是与自己相同的性格。
至于小郭爷这个称呼,除了狱卒便只有吕岩坚持这么叫。从小在吕岩身上郭萧便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熟悉,却在无形中又淡去,十分奇怪。叫的多了郭萧便也不去理会了。
吕大哥莫要打趣我了。郭萧无法辩驳,只能无奈苦笑。吕岩见郭萧脸上又流露出熟悉的神情便也只好先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郭爷方才昏迷是是要酒吗?还有为何没有时间休养了?依我看我们的打算天衣无缝并且何时进行都可以,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到不了登州,最好是修养半月之后再做计量。
吕岩遵从自己心中疑惑复娓娓道来。
原来的打算恐怕我不能参与了,前些天在矿场先是陷了小高哥,方才王六又缚走了谭伯,若是此时我在床上修养几日抑或是与你们逃了出去,我所要遭受的煎熬怕是死也不过如此了。
甚么?王六那撮鸟缚走了老谭?兀那鸟人张猪儿,害不死小的,就要向老的下手,直娘贼,饶他也不敢和俺讲理,俺便让着拳头与他理论。
钟离权说这话便撕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将左右两个胳膊袖儿绕在自己腰间,攥着两个砂锅大的拳头赤着身子便风风火火的要去寻张猪儿。
郭萧见此场景慌忙要起身拉住他,但是无力感又让自己只能勉强坐起,好在吕岩一把扑过去不顾肩膀上沉重的枷锁,只是双手揪住钟离权的大腿裤管儿,这才勉强让他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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