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际剩下一片红霞。

    老爸提议:“走,儿子,陪你老子散步去,今天的饭桌让宁宁收拾,她长这么大需要做这些粗活了。”

    “爸,二年级小学生你都要压榨,现在可不比你那个没饭吃的苦年代。”

    时代变了,虽然手头上的闲钱依旧不充裕,但崭新的马路上车流不息,热闹的市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老爸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一来是为了养护身体,二来是他着实没有事情可以做,散步当作是散心,散的是心中的烦闷与苦恼。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加快了收拾饭桌的动作,老爸则静静地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等着。

    他十指交叉,手肘放在膝盖上,面色在看到我之后一改之前的凝重,显得轻松起来。他的头发黑白相间,脸上的皮肤发黑,像是树皮,又皱又干,眼珠更像充满裂纹的玻璃球,却是炯炯有神。

    我心中一酸,原来顶天立地的父亲已经和我渐行渐远,他老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去哪儿走?”

    他先是不语,思索了一番,又说:“走着看着。”

    “好,走着看着,你带路。”

    老爸大步流星地走去,我紧紧地跟着,他时而负手而行,时而晃着双臂,看背影他和他瘦削的身体活像个小伙子,只可惜岁月没有放过这个人。

    “明年大学开学的时候我陪你去学校看看,你长这么大我还没和你去过学校。”老爸还是用大学作为话题开头。

    “得了得了,考得不好你就更有理由说我闲话了,我一辈子活在你阴影下。”

    “你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文化程度不高的老爸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得有主见,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跟着你姑父出门闯荡了。”

    接着他又一遍地讲起当年闯荡江湖的故事,什么趁夜扒火车啊,什么连走几天夜路啊之类的,末了,又讲起道理来:

    “我那时候可没有靠父母,身边唯一的亲戚就是你姑父,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跟妈和哥说,他们是与你最亲的人,还有,你们兄弟两个之间的关系一定要和睦,兄弟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

    “知道啦,老爸今天你的话好多啊,和老妈一样。”

    “还要不到一年时间,好好努力,争取考上临安大学...”

    又来了,这便宜老爹一直认为我有考上临安大学的可能,可能在他脑海中只有这所学校。

    我和老爸沿着流江边上的人行道走,过了一座桥,便是桃山脚下。桃山因山体神似蟠桃以及山上的破庙中有几株桃树得名。

    我们沿着江的另一侧返回,江面上几只水鸟立在江心洲,它们似乎在利用落日的余晖觅食,好在晚上休息钱填饱肚子,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老爸改变方向,往土路走去,又曲曲折折走了不知多久,到了一片葡萄田。那以前是他承包的葡萄田,现在租给了别人。

    “还有两年,合同就到期,到时候我再种葡萄给你们吃。”

    老爸目不转睛地望着这片田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如果当时早点去临安多好,我就不会把这田租出去,你哥就可以接手这片地,算了,怪我自己太没用。”

    我安慰他:“老爸,你别自责,老一辈的包袱迟早给我们,你早点卸下来早点享福,我和我哥早点担上早点能锻炼能成长,这样也好,比同龄人更有优势,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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