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仇、爱与向日葵-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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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李主任下定了狠心,他的女儿身患肝脏疾病,而苏千黛恰好是个完美的供体,他绝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半夜时的医院走廊悠长而昏暗,太平间里的灯光摇曳阴冷。那条几十米的走廊让李主任感到了漫长而痛苦,那是一条深渊的走廊。

    李主任是个神经脆弱的人,他害怕看见血,害怕看见尸体,因此选择了精神疾病的医学分支,他认为面对那些精神病人更轻松。

    可现在他要潜入太平间。

    为了女儿不得不这么做,不是么?李主任蹒蹒跚跚走进了太平间,脚步因恐惧心理而变得虚浮,在这条深渊般的走廊上,他摔倒过几次,所幸这会是凌晨三点,值班的护士已经困了,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太平间很冷,这里常年维持着零下八度,李主任却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焚烧着,冷汗不断从额角冒出。

    终于到达苏千黛的冰柜了,李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冰柜的温度维持在零下二十度,李主任觉得炙烤自己的文火变成了猛火。

    他静静的欣赏着这个樱一样的女孩,她安宁而美好,她定格在了生命最美丽的年华。真的像樱一样,樱花开在四月,但人们很少去赏樱,更多的是欣赏樱花落下的瞬间,欣赏樱落后的花道…

    他又盯了一眼冰柜旁的脑电波计数器,明亮得像个正常人。

    这说明苏千黛还活着,她的思想还没死去,她的灵魂将永远记得李主任。

    她肯定也会知道李主任是个杀人凶手。

    李主任发觉自己有些愣神了,现在应该动作快点,才能不被人发现。刚刚入神的原因是在想象这个女孩与自己女儿结成好朋友的景象。

    她们都是花一样的女孩,但李主任要亲手折下樱,让樱成为向日葵的养分。

    等他准备修改脑电波计数器的参数时他又愣了神,他开始想象这样做的后果。

    苏千黛将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解剖!她的意识还没有死去!只是那具肉身没有了生机!

    想到这里,李主任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快速地修改了电波参数,所有的数字全部归零。

    他慌张地逃窜,跑出这条深渊,长廊只有几十米,但给这个中年人的感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漫长而煎熬。逃出这条走廊并没有让他感到安心,他想他能逃到哪儿去呢?后面的人总会追上来的,往事总会追上来的,罪恶的火焰无时不刻炙烤着李主任的内心。

    第二天,李主任请假了,他去了教堂。

    牧师高唱着圣歌,将膏油轻轻抹在李主任的额头上…也许地中海上也有一些。

    “因汝之罪,注膏油且烙印记。休憩之时,勿忘歌,勿忘祈,勿忘我。”

    牧师结束了弥撒仪式,将十字架轻轻扣在李主任的额门。他想这真的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原罪,苦行,独身,摈弃感官…他需要主的救赎,于是教堂的牧师送给了李主任一本《圣经》。

    “愿主垂怜。”

    ……

    “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个罪犯,我害死了她…”

    “我有悔过,我有读《圣经》,我每周都会去教堂祷告…”

    李主任趴在地上,涕泪纵横。这些压抑在李主任内心的往事终究还是击垮了他的精神,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自己被解剖的场景,手术刀在皮肤上来回转动,自己眼睁睁看着内脏被取出…他想苏千黛一定也会受到过这种折磨。

    “求求你…不要告诉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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