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夜猫-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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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中间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陈耀武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喊她葡萄。每次路过这里,陈耀武总停一晚,没付过什么钱,都是车上拉什么,用什么换,苹果、哈密瓜、石榴,都挺甜的。他以前总觉得拉水果,路上耽搁,坏一点儿是个麻烦事,现在倒也挺有好处,比煤块、钢筋什么的强。

大概半年多,陈耀武就想结婚了。鸡不鸡的,他没什么不好的观念,只是觉得,跟葡萄一块,舒服,日子过得是自己的。他把这事儿跟葡萄说了,葡萄笑笑,觉得他发癔症,脏不脏啊,找个鸡当老婆。陈耀武脸沉下去,说,别糟践自己,以前发生过啥,都不重要,往后咋过,你好好想想。葡萄抱着猫,大花狸,没接他的茬,问,这猫为啥不叫呢?陈耀武说,这是个怪猫,只会白天叫,晚上不叫。葡萄说,怪不得,从没听见它叫过。陈耀武不想和他谈猫,俩人沉默好半天,葡萄把猫往陈耀武怀里一塞,说,那你再开五万公里,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吧。

陈耀武开了二十万公里,没等到一句准信。他原来是个急性子的人,年纪也不小了,困在一个事上太久,耐心被耗干,这种情况,这种人,容易走极端,也赶上他倒霉,路上出了几趟不大不小的麻烦,也就火星那么大。但陈耀武终于忍不住,大雪天,路边和葡萄见面的时候,拿了把水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说,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葡萄要拦他,说,我有个事告诉你,你把刀先放下,没这么说话的。

雪地上溅了半扇血花,是葡萄的。车窗里的猫「喵」了两声。

葡萄的尸体,裹着陈耀武的皮衣,还有一兜沾血的雪和泥,被陈耀武铲下来,都堆在后车厢的葡萄干上。陈耀武擦着眼泪,擦着血,把方向盘的手颤巍巍的。这天天气不大好,昏沉沉的,花狸猫叫个不停,叫的陈耀武抓耳挠腮的,冲着猫骂,别叫了***。猫却越叫越来劲,陈耀武伸手抓着猫砸向座椅上,养了四五年的老伙计,一瞬间也跟着变性,叫了一声,翻身跳起,炸了毛,呲牙,扑过来,在陈耀武手上抓出一长道血印,陈耀武方向盘一松手,差点侧翻,空气里燃着火,陈耀武慢踩刹车,伸手抓着水果刀,回头,一刀把猫扎死在车里。

陈耀武没看见路边一个男人,背着包,正向车招手,砰的一声,人被撞飞到路边,滚了几圈。陈耀武脑袋空白,魂儿都飞了,才听见声,从倒车镜里,看见路边躺着个人,不知死活。路上前后没有一辆车,不知是忘了还是什么,陈耀武任由卡车继续行驶,没

(touwz)?(com) 藩篱有停。

葡萄被埋在哪,始终是个秘密。从那以后,像是什么也没变,又像是全变了,陈耀武慌张了半年多,停了活,天天喝到黎明,昏昏沉沉的,偷偷看新闻,没发现有说肇事司机逃逸,也没发现有女人被杀。他检修了汽车,继续上路跑,忍受着寂寞,几乎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沿途的风景,厌了,不值得他侧目,眼前只剩条永无止境的路。没有人去追查一个妓女去了哪儿,四五年过去,似乎也快从他心里溜走了。

直到那天晚上,路边又一个男人向他招手,恍惚间,他像回到了那个雪天,不自觉,刹车踩了下去。男人中年,精瘦,个子不高,留寸头,穿白衬衫,背个破旅行包,说,能捎我一段么?就这条路,前面不远。陈耀武没说话,摆摆手,让他上了车。男人手里攥着个什么玩意儿,来回摩挲,陈耀武偏头瞄了两回,看见是个警徽,他心里有些咯噔,问,警察?男人摇摇头,说,现在不是。陈耀武安心点儿,说,那啥时候是?男人说,啥时候也不是了。

陈耀武听不明白他啥意思,总觉得心里发毛,踩了脚刹车,说,搭我车不说清楚,那你下去吧。男人说,别,主要说了,怕你更不搭我,我刚刑满释放。陈耀武硬笑了一下,说,相信国家的改造力量,应该比较安全。

男人陪着笑了两声,挺尴尬的,俩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陈耀武看他掏出个直板手机打字,问,犯了啥事?蹲了多长时间?男人发了半天短信,说,不说了吧,挺丢人的。陈耀武说,说说呗,反正咱俩不认识,丢人丢不到哪儿去,不都说,刚放出来的人,挺喜欢跟人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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