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犬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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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一个人,福尔摩斯。

在中国,侦探并不合法,来找我的人,最大的案子不过是抓小三、找老赖,顶多用上俩手机,一台笔记本,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总有人冲进事务所,抓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赵探长,求求你,我老公还在重症监护室,帮我查查肇事司机,派出所跟我说是套牌,人不好找,都说你们侦探有办法,求你帮我找找。

我一般也会握着对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有同情心,但确实没办法,说,大姐,对不住,这是刑事案件,我们私人侦探查不起,你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一定能将罪犯绳之于法。

对方要还是纠缠,我就把几张打印好的通缉令拍在桌子上,上面印着在逃犯的照片和举报赏金,少的有十几万,多的七八十万。我说,大姐,国家出动这么多警力,花这么多钱都没找着的人,我凭啥抓着?我要是有这个本事,这上面的钱就都是我的了。

好说歹说,再塞一张名片,介绍下业务,民事纠纷、婚姻问题调查、追讨债务、安全技术防范咨询,把人送走了事,送出门,过两分钟再去楼下垃圾桶里把名片捡回来。

每隔一段时间,总要送走一些病急乱投医的受害者家属,没别的意思,的确也没那个能力,侦探是人,人就一条命,杀人犯、毒贩子,一概不碰,个个都是拎着脑袋吃饭的,万一面对面碰上,他真刀真枪,我敢带管制刀具都过不了安检,我被弄死了,人家多背一条人命,枪子该吃还是吃,我弄死人家,算同流合污。

对侦探有幻想,纯属侦探小说看多了闹的。

我十六岁跟家里闹翻,从技校跑出来,到深圳黑厂里打工。头一天去网吧通宵,年纪小,缺觉,困,头一低,手指头被机器夹掉半个,除了医药费,厂里啥也不赔。

深圳天热,出了院就睡大街,不冷,但嫌丢人,用俩破纸板盖身上,差点儿被一辆破别克压死,车上下来个瘦高个,要赔我钱,我说,哥,先请我吃个饭吧。大半夜的,吃了一百多块钱的麻辣烫,才知道这人叫张向阳,专业催债的。

吃完饭,我上了他的车,一路向西,印了一沓「侦探助理」的名片,到今天,干了**年,转正了。

张向阳这人胆子大,啥活都敢接,我跟他**年都劝不动。我说,哥,挣钱也要有命花,你查人家犯罪嫌疑人,真惹急眼了咋整?他一般都指着墙上的破毛笔字,不说话,上面写着「富贵险中求」。再后来,我去参加他的葬礼,他躲在黑白照片里,真的不说话了。

他妈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旁边哭的喘不上气。

钱这东西,确实祸害人。我跟张向阳吵完一架后,收拾东西要走,他没拦我,自己也当场开车走了,去查一个拐卖儿童的案子,跟买孩子的那家夫妻起了冲突,被一刀捅在大动脉上,当场毙命。

有个叫郝明亮的富二代找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瘦的像个螳螂。他给我一张纸,有照片,有身份证号,人叫董斌,是个老赖,

藩篱欠了他爸郝强八百多万,跑了一年多,早就列入失信名单,但人找不着,法院也没辙。

我想了想,欠债这事,警察没工夫追查,总体上属于民事案件,能接。主要是,郝明亮许诺我,只要人找着,不管有没有钱还,报酬是债款的百分之五。

我盯着郝明亮,总觉着他名字眼熟,没多想,临走时候,我问他,我说,你爸欠的钱,你爸咋不来呢?

郝明亮莫名其妙骂了我一句,说,这跟你有鸡毛关系?我爹的钱就是我的钱。

我被骂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郝明亮体现出了富人阶级的良好修养,跟我道歉,说,不好意思,最近情绪不太好,没别的意思,您好好查,有任何线索及时通知我。

我抬手说没事,把他送走。一边整理线索一边琢磨,到底还是有点敏锐的嗅觉,上网查了查企业信息,找郝明亮,他是一家茶叶公司的总经理,茶叶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郝强。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打电话问工商局的朋友,朋友说,郝强的合法继承人正在走继承股东资格程序,原公司董事长郝强,死了。

我终于想起来这事了,网上一查,果然有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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