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我是何生的女人?-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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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台的老大也在吧台,是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年轻女孩,名字叫娜娜。生得一条漂亮腰肢,打得一手好碟。她拿过我手上的书看了两眼,用她的猫眼睛看着我说:「我最不喜欢海明威,怎么读怎么觉得字里行间都是胡子拉杂。」

我大概是没藏住自己的诧异,林刚把摇杯里的酒做成了两杯蓝艳艳的东西,各放了一片柠檬推过来,扫了我一眼:「娜娜白天是广工的英文老师,还是个班主任哦。」

「吓?!」眼前的娜娜梳着爆炸头,画着闪亮眼线,赤裸的小腰上系了条诱惑的细腰链,我实在没有办法把她和「高校英文老师」这六个字联系在一起。

「看到那边那张桌子没有?她的学生,high大了,连老师都认不出。」林刚又没声没息地推上来一小碟各种坚果。

「他们没认出老师是因为很少来上课。」娜娜无所谓地说,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你看着自己的学生在这边吃摇头丸?你不管?」——我有种职业迷思,例如老师,就一定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初中的时候看到自己班主任在菜市场跟老公吵架,感觉整个世界都幻灭了。讲台上的老师也要吃饭拉屎?也会结婚生娃?还吵架?天啊,世界变得好差。

现在,我不但要接受大学老师晚上在夜场打碟,还要接受她看着自己班上的学生在她工作的场子里吃摇头丸无动于衷。

娜娜不接我话。当然,有什么好接的,我也不是没见过娜娜自己吃摇头丸;也不是没见过有时候有熟客过来,把她从DJ台上叫下来喝两杯;更不是没有见过她靠在盖里身上喝酒,而芬尼的脸比门口那个黑人保安还黑。

工作了半年,我酒量上涨,猜枚技术上涨,底线已经往下沉了不少了呢。娜娜跟我碰了碰杯,抬头一口把酒干了,抬手勾了一下林刚的下巴,扭着腰走回DJ台。被勾了下巴的林刚还是没什么表情,一丝不苟地擦着手中的水晶酒杯。

回到家,捡回来那只小猫现在长大了一些,会自己在厕所里拉屎了。它没学会用猫沙盆,倒是学会自己站在厕所的蹲坑前,翘着屁股拉屎拉尿。我常怕它失足掉到厕所的洞里。

我叫它猫小咪。每天上午,把它揣在兜里去,附近的市场鱼摊上逛逛,它看到哪种鱼发出叫声来,我就买哪种回来煮成猫饭给它吃。有时候它在鱼摊面前不叫,在鸡档前叫,那意思就是要吃鸡肝。卖鱼佬和卖鸡佬都认识我和它了,有时候根本不要钱,给我一块鸡肝或者一条小鱼,直接拿走就是。

今天和任何一个晚上一样,我在掏钥匙的时候就知道,开门,低头,会看到一只很小的猫正经八百地蹲在门口,可怜兮兮地抬头。之前好几次没开灯,几乎一脚踩在它身上。我永远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它到底在干什么,还有,它那么小,是怎么分辨出主人的脚步声的。

换下工作穿的套裙,换上帽衫,把它揣在兜里,开始每天的固定活动。我兜里揣着一只猫,走到离家5分钟路程的7-11店里去,买一条香肠或者一根雪糕,吃到最后一口给它吃。

口袋里有个毛茸茸,暖烘烘的小东西,感觉很奇妙。我会把自己的手也放在兜里,它有时候爱抱着我的指头,有时候踩在手上,扒着口袋的边边看外面的世界。一个人住,就算身边只有一只猫,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很久以后网上流传一句话,说抽烟的人抽的其实是孤单。在孤单的时候,哪怕指间有一支烟,也算一种温暖。而我,甚至有一只热乎乎的猫。

「Coco,没睡吧。」电话那边是何生。

「没。」我舔了一口雪糕。天气冷的时候吃雪糕,最是好味道。

「今天,尊尼获加的事情,开会没有?」

「开过啦。」

「会议记录呢?」

「写好了,在办公室里。」

「拿来给我,我在家。拿到家里来给我。」

「哈?现在?」我看了看表,凌晨一点过五分。

「你不是没睡吗?我在家等你。」

我不敢说不。大学毕业半年,懂什么劳工法、职场规矩、员工权益。我的工作准则向来都只有一条,「不跟老板说不」,刚进职场的时候是因为笨和怕,现在是习惯。

公司离家近的好处显示出来了。我冲回家,把口袋里的猫掏出来放好,穿着球鞋和帽衫冲回办公室拿文件。拿了文件先跑去吧台跟林刚开玩笑:「我又回来啦!我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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