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站在洞口。
一黑，一棕。
程远长着一身细软棕鹿皮。
四个蹄子踩在巨石上，像压上千斤重的精铁一般，将石头压出四个深坑。
在丹炉里淬炼的不只是精气，还有在肉身里游动的法网与血气。
常本身披紧身黑袍，外面套了一层棕榈毛来防水、保暖。
一月不见，又枯瘦了几分。
像是一颗卷柏。
缺水时会蜷缩身形来保护自己，但只要根系在，遇到水的滋露便能重活一番天地。
程远看向洞外，道：“说。”
常本将口中的牙草咽下，吐了口气道：“小的出生在外围十二寨的双子寨，那御兽宗虽然称作宗门，但也只是十二寨的一个罢了。“
“在积云大泽里也敢取名御兽？”
程运一动蹄子，空中的鱼泡飞出去一个，落入常言的手中。
他脸色一喜，随后又有些悲哀的样子，道：“鹿大人说笑了，十二寨的作用您还不知道吗？不就是为了激发妖府里众多妖兽的血性才立下的吗。”
“继续说。”
常本见程远脸色不变，又道：“那御兽宗之前叫做缠丝寨，修行的便是收集‘七情六欲’来炼己身的术法，也不知是从哪得到的法门，居然能将‘七情六欲’炼成一枚枚法印，那法印只要粘上了妖兽的精血，便能透过血液隔空勒住它神魂。”
“妖兽若是不听话，便是神魂迷乱，死路一条！”
在妖兽杂乱之地能立下十二座寨子，除了大泽里妖王们的默许，估计跟泽外的宗门也有不少关系。
程远沉思片刻，自己在洞里待了一个多月也不见许心来救援自己，难道是带着黄须眉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晴虾洞出了什么事故将他俩卷了进去？
想罢，他又问道：“你说有一伙御兽宗的‘野人’，他们在何处？做的是什么？”
常本摇了摇头，道：“小的也只知道只言片语，未敢多听他们谈话。”
“那御兽宗的‘野人’是专门寻找灵兽的探子，他俩在一片水域旁似乎在找什么蜘蛛灵兽，想用它的丝线做衣服，我远远望了一眼便跑了出去。”
程远眯了眯眼，看向常言轻哼道：“说话要说实话，你身无修为，又怎能偷听到他们说话？”
常本呆了一下，赶忙将自己弟弟常言拽了过来，道：“双子寨！出生的婴儿便是双胞胎，天生共有一道神通，我俩的是顺风耳之术！！”
常本说罢，程远才仔细看向他俩兄弟耳朵。
大如蒲叶，宽厚，细长。果真生得一副招风之象！
程远用云雾卷起剩下的鱼泡，递了过去，道：“还想要吗？”
“嗯......”
“带我去之前你看到他们的地方，事后鱼泡里面的东西多的很，足够你俩兄弟修行了。”
常本恍惚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盯着弟弟常言的脸看了许久。….
程远摇了摇头，云雾化作的手掌拍在他头上。
常本瞬间僵住。
他缓缓传声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寨里的家伙还想你回去？不如好好替我办事，资源有你俩吃的。”
“多.....多谢大人。”
常本转过身，朝洞外走去，弟弟常言紧跟跑去。
————
大泽，多湖泊。
走了许久，周围的云雾越来越浓。
程远不禁想起，之前黄须眉跟自己说过的话。
织衣彩蛛，采云雾与蛛丝做线，以口器为针，再身魂合一、勾纳自然，在衣服上秀出堪称天然的阵法纹路。
如此宝衣，千丹难求。
难不成抓的妖兽就是黄须眉，可是许心身怀重宝，且术法不俗，能让他们追一个月的时间？
他正寻思时。
四周云雾开始消退，湖水表面开始零星出现，一块块浮着的淡红、发紫的石块。
颜色红紫，乃‘喜、欲’二情，是御兽宗的手段。
临近‘野人’身旁。
程远在陆道停下身子，朝常本问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常本将耳朵鼓起，偌大的尖厚耳像一片蒲扇，立起之间随风飘荡，缕缕水雾顺着软骨周边钻进他耳膜里面。
一会儿后，他道：“有一丝丝的声音，但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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