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和嫚儿说着话,脚下可一刻都不敢耽搁,小六沉默的跟在两人身后,沿着桐长老指的那条小道一路向下,转过两个弯后,地势变得平坦。
“快到了。”嫚儿指着前面。
只见前方一片区域的地面颜色更深,即使在不见天日的暗巢里,也能看出黑得发亮,如浓墨泼洒浸润于地下。
走过这片浓黑的地面,前方的地表显露出暗红和淡金的色泽,热量扑面而来,呼吸开始变得灼热,嫚儿掩住口鼻,到黑火匠人的熔炉大院了。
大院有围墙和黑铁大门,此刻大门敞开着,能看到院子核心一座高大的熔炉,这就是黑火熔炉。
熔炉的形状很像一顶头盔,陡而复翘,开门的这一侧断面如弓,一扇半月型的金属门开在底部。虽然通体漆黑,但那红与金的色泽都是由这座熔炉发散出来的,据说熔炉的地下有一处黑火的泉眼。
看不到人,可见他们抢在江左白猿的前面赶到了。
熔炉里有火焰在燃烧,灼热逼人,嫚儿不敢上前了,白元顶着热浪,准备再凑近一些,里面忽然传来低沉浑厚的男人嗓音,“别再靠近了。”
白元停下脚步,他很难想象,站在一丈开外都有些受不了熔炉的灼热,里面如何能呆住人?
熔炉里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随即,半月型的金属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穿着臃肿厚重壳子的人钻了出来。
到了外面,这人完全站直了,居然比白元还高了一点儿。
“魁大叔。”嫚儿叫道,虽然没看到这人的脸,但这副身板在暗巢中可是十分显着的标志,他就是黑火匠人,魁。
“嫚儿来了。”戴着封闭头盔的魁匠瓮声瓮气的招呼了一句,开始动手解下身上厚重的防炙装备。
伴着粗重的呼哧喘气声,魁匠把一件件装备解开,抛在脚下的黑地上,白元走上前来,帮魁匠解下装备。
魁匠发现这个高大男子好像一点儿都不怕烫,沉重的防炙装备拿在手里也毫不费力的样子,他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对装备随解随抛,而是轻轻放下,规整的码在地上。
身上的装备全部解下,魁匠最后才摘下头盔,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壮汉,满脸沧桑。他上身只套了一条短马褂,两条黑亮粗壮的双臂表面布满星星点点的灼伤,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腮帮鼓出,额头左右各有一个犄角,但只留了两截角根,整根儿角已经被截断了,截面呈深褐色。
“见过魁匠。”白元向他施礼问好。
“这位是……”
“他就是白元,特意来感谢你为他铸造黑火陌刀。”嫚儿应道。
魁匠点头,望一眼白元,目光随即下移到他腰间的刀上。
“哦,你的刀断了?”
黑火匠人的眼光厉害啊,刀柄上还残留了一点儿刀身被白元插进刀鞘中,他怎么看出来的?
“在黑河里砍了一阵,碎了。”
嫚儿瞅了瞅刀柄,又打量了一下白元,“白大哥,你真跑到黑河里去练刀啦?”
白元点头,“师傅要求的,敢不从命嘛。”
嫚儿娇笑撇嘴,“那你拿什么去较量?”
白元还没有答话,魁匠忽然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刀给我。”
白元听话的解下刀,连刀鞘一起递给黑火匠人。黑火匠人接过刀,掂了掂,头也不回的再次走进熔炉的门里。
他连这些隔热设备都不用穿了?白元正奇怪呢,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不一会儿,黑火匠人已经重新走出来了,他将刀双手托举着递给白元。
白元也以双手接过,先向黑火匠人微微躬身以示谢意,然后才抽刀。
锵的一声,利刃出鞘,刀身是罕见的漆黑色,反射出暗金色泽,没有唐横刀闪亮,但质感更好,重量也增加了。
“刚好有一柄适鞘的刀身,先凑合用吧。”
白元再次致谢,魁匠勉强笑了一下,木然的脸上笑容一闪而逝,又回复了疲惫和忧伤的样子。
嫚儿感觉黑火匠人老了许多,“魁大叔,小魁……还是没有消息?”
魁匠怔了一下,缓缓摇头,他再次看向白元,白元与他对视着,“魁匠,如果有话,请直说。”
“你是从上面来的,等回去的时候,能否拜托你帮忙在上面找一下小魁?我唯一的儿子,他就像我的缩小版,不难辨认,哪怕只是带来讯息,我也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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