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宝枝来说,不啻天大的赌咒。
打小,她心中就有这个愿望,将来必要做个诰命夫人。
正是为了这个愿望,她可以耐下性子去学那些繁琐的算科,日日屁股嘬板凳,三四个时辰地去学如何登账造册,如何往来人情,如何置办席面,如何料理中馈。
宝枝解释着,末了道:“这里是男子客舍,我不好久留,你想好告诉我一声。”
她说得很有道理。
周密一时无可反驳,暗淡眸光渐渐有了些暖意。
不知过去多久,他感觉到喉咙滑出了一个字眼。
门外的宝枝听见他的回复,这才踏进来,没走几步,哐地一下撞在长案上,她低哼一声,腾出手来触碰,意识到是什么,这才缓缓地移动,期间双眼压得紧紧的,忍着腕上的疼,反而先出声安慰他,“你别怕,我没睁眼。”
周密静静望着她,凉到骨头缝的身子似乎找回了一点温度,血液开始流动,四肢逐渐有了些暖意。
“好。你担心些。”
他开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还在战栗。
宝枝一步步挪过去,绣鞋尖尖触到脚踏之际,向侧边伸手。
她没有贸然伸手去摸,而是先找到了床帐所在,接着顺势往下,找到床沿最边的位置。手上拎着进过水的帕子,她不好动作,只能让周密伸手。
不知怎么,他许久没能回应,只是颤巍巍的说了句:“……抱歉,手脚失力,我试试。”
宝枝连忙打住他。
是了,怎么把他被下药这桩事忘了。
她随手找块位置存放,指尖轻柔地向声音来处移,触到周密指尖的瞬间,不由暗叹:好凉。
竟能凉成这样,像块冷石似的。
“我先找找你腰腹的衣带,到了记得说一声。”
她的声调温柔和煦,不带一丝杂质,像是一股干净清透的春泉,听在周密耳中,魔力一般使他不觉间渐渐静了下来。
于是他低声地为闭着眼的宝枝指引方向。
她的手指细白莹润,动作轻缓。
不带一丝旖旎,只有小心谨慎。
两人配合尚算默契,不多时,周密那身零落衣衫总算被她收整得大致齐楚,系带系得也甚是扎实,这是她闭着眼系出来的。
等到周密说可以睁开眼时,宝枝第一眼先看的便是系带。
真和想象力一样,果然系得不错。
毕竟女儿家多年自己背手去系肚兜带子,全凭手上感觉,这是练出来的,错不了。宝枝满意地笑笑,四下去找方才被她随手放置的湿帕子。
才握在手里,扭头余光忽然瞥见周密压在身侧的左手掌心里握着一柄老旧的剪子。
剪子上头有零星烛蜡没脱,这是剪烛花用的老剪子。
他就这么一直握在手里么?
既然是有傍身物件在手,那尼姑怎么还能轻易近他的身啊?
她想不明白了。
宝枝怔怔地盯着他的手上出神,周密顺势一看,登时愧红了脸,手指僵硬地蜷起,不顾微张的剪子有多锋利,先用自己的掌肚将锋利剪子嘴合拢起来。
“吓到你了吧……”
宝枝摇头,将他钝拙的手指动作尽收眼底,提起帕子,凑到他下颌边上,问询道:“我能否替你擦擦唇边的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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