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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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坐,史坦先生。”

    “我还是……站着好了。我是个凶手……还差点害死了我的妻子。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刚才独处的时候我又想了很多,我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好了,史坦先生。思考是好事,但是思考必须建立在事实和真相的基础上,否则就只能称为瞎想了。等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会有很多时间用来思考的。”

    “总之先请放松一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他们已经回到了餐桌前。嘉丽趁这个机会吃光了桌上剩下的东西,半条熏鱼,然后把剩下的豆子一颗颗扔进嘴里。豆子有点干,正好可以让嘉丽嚼个没完,同时思考着亚瓦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废话。

    “您是天生的狼人吗?还是后天被咬的?”

    “我是……十六岁的时候被咬的。当时我还是个学徒。有个疯子流浪到了我们村里……”铁匠向亚瓦讲述了自己的过去。据他所说,他一时心软收留了那个疯子,结果当夜正好是满月。疯子在铁匠的家里变成了狼人,攻击了他。

    大概狼人是因为长期饥饿导致过于虚弱,铁匠居然从狼口下幸存了下来。狼人被猎户们用草叉和锄头赶上了山,在日出变回人的时候暴毙了。

    一个月后,铁匠发现自己开始出现兽化的症状。起初他还是试图掩盖和克制,但还是被人发现了他的变化。在死亡和放逐两个选择之间,铁匠选了后者。

    背井离乡的铁匠改姓埋名,流浪到了另一个村子,谎称自己是逃避兵役来的。但是被收留的他,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每个满月夜,兽化的症状都更加严重。半年后,他第一次变成了一个完全的狼人。最后残存的理智让他一头扑进了牧群,杀光了所有牛和羊后逃离了第二个村子。

    意识到自己永远不能回到正常生活的铁匠绝望地躲进了山里,过起了隐居的生活。至少这样在每个满月夜里,变成狼人的他不用冒着伤害其他人的风险。只在绝对安全的时候,他会下山,靠日益生疏的铁匠手艺换一点生活物资。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年。三年又三年。他几乎忘记了怎么说话。陪伴他的朋友只有自己凿出来的木雕。下山的次数越来越少,文明社会已经渐渐变得只在他的梦里出现。每天的生活就是计算距离下一个满月还有多久。

    直到有一年冬天,一个饥寒交迫的年轻女人闯进了他的视线。他救了她,让她躲在自己的山洞里烤火,给她吃了东西,喝了水。女人自称是迷了路,他没有多问。他本来计划在第二天送她下山,但突如其来的暴雪封了山。下山的日子不得不一再推迟。他的存粮足够,但是令他担心的是,距离下一个满月已经越来越近。

    一直到满月当天,大雪依旧封锁着下山的路。铁匠要求女人留在洞里,然后自己在满月出来前逃入了风雪中的山林,失控变身成狼人后,几乎被风雪活埋。这次轮到被他救过的女人救了他一命。她冒着危险追进了山林里,看到了他狼人的真实面貌,然后冷静地等到他变回人类后将他从雪堆里救出。

    接下来就发生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们理所当然地相爱,结婚。虽然这样的发展就连嘉丽都觉得喜闻乐见,但她还是对故事的内容有诸多不满。

    在她看来,一个狼人如此到处“流窜”简直是耻辱。狼人是远远超越人类的强大生物,完全可以独霸一方——至少独霸这个小村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了,从铁匠的描述上看,他并不知晓狼人的真正力量,甚至连控制自己在平时变身都做不到。不过没关系,只需要嘉丽一点小小的点拨,他就能知晓、体验到狼人之身的真正力量,然后就可以……

    然后就说不定,嘉丽可以让他来当自己的仆人?狼人仆从听起来可比骑士仆人威猛多了,而且他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绝对不会像亚瓦那样成天顶她的嘴。然而……

    然而不行,铁匠的长相不符合嘉丽的要求。嘉丽仔细打量了一下铁匠。再说,他连自己的妻子被冤枉都不敢出声,怎么能指望他来侍奉嘉丽。不管亚瓦再怎么可恶,嘉丽却没有怀疑过他会背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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