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酪奴-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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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年后的一个初春,有上山采茶的农人发现了一棵白化的茶树。清晨的露水滚动在洁白又微微泛着鹅黄的茶芽上,就像茶树的眼睛,晶莹剔透!茶树旁有一座青条石的坟,虽说是坟茔,却丝毫不令人生出突兀和怪异,只觉得那座坟就应该在那里,那坟是茶树的家。农人采茶回家炒茶,炒出的茶竟鲜香四溢,茶香久久不散,仿佛是那茶树得了天目山的灵萃,有了灵魂。后来当地人将那茶树上采得的茶称为天目山白茶,绿茶家族的白茶,应该是极尽纯洁之意了!

 后记

 小书童蔎儿的魂魄回到了几世前,他在嘉靖年间遇到了新的主人读书人吴颐山。

 这一年,蔎儿陪主人在宜兴的金沙寺复习迎考。

 一天蔎儿从睡梦中醒来,想起前几日闲来无事看寺里的主持老和尚做砂壶的事情,他顶着月色迷迷糊糊走进老和尚的作坊,又混混沌沌地拾起堆放在墙角的一块浅褐色泥料用手掌拍打起来,一边拍打一边想着睡梦中阿蜀的样子,她是那样的鲜活真实,记得曾有一次阿蜀笑着说采自早春的嫩茶应该叫做供春才对。

 夜色静寂,枝头休憩的鸣蝉们听到一阵阵笃笃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住持的制砂作坊里传出来。大约半个时辰过后,书童蔎儿手里端着一只木托盘走出作坊,托盘上有一只奇形怪状的砂壶毛坯。蔎儿端着那只托盘走出了金沙寺,走进黄龙山。

 几天后,消失的蔎儿回到寺里,手里捧着一个苎麻布的包裹。

 又过了些年,明朝的士人开始流行以紫砂壶冲泡茗茶,很多砂壶因器型清雅脱俗又可饰以金石,受到士人们的追捧。

 其中有一只形状最是古怪也最为名贵,壶的外表坑坑洼洼疙里疙瘩的,酷似老树干上的瘤,这把壶被叫做供春壶

 据传制作这壶的艺人是一个小书童,这书童烧制砂壶时为了使窑火的温度恒定持久以保证壶的器型不变,他斩下了自己左手的中指投入窑炉之中以饲窑火,窑火三日不熄,才保得砂壶的形状不改当初。之后有很多匠人模仿这壶的样子,但始终没有人能够再烧制出同样的一把

 这一年初春,忙麓山山顶的皑皑白雪竟然奇迹般融化出一条涓涓细流。那流水顺着山势流至山腰,在山腰处汇集出一处小潭。小潭的水清亮耀眼,清晨的虹彩与暮色的赤霭交相辉映在这片潭水里,使潭水呈现出七彩斑斓的幻景。

 潭水旁有一棵死去已多年的老茶树。

 转眼到了谷雨时节,山间的细雨格外温厚轻柔,轻轻地抚摸着死去老茶树裸露出地表那遒劲的根。某天的正午,细雨方住,和煦的阳光洒进山林。

 一丝极其轻微的嗤嗤声传遍山谷,遇到山谷的崖壁又回响开来。那嗤嗤声愈发响的透彻,生命的复苏在这份透彻中传递开来!

 忽然间

 老茶树的某一根枝条绽放出几丝丝的新绿。

 有嫩芽从那里钻出来,那新绿的嫩芽遇到阳光的暖,像是得到了母亲温柔的拥抱,愈加焕发出勃勃生机。

 它们向着天空的方向伸展脖颈,张开那稚嫩的臂膀。

 其中有一朵绽放的最是肆意,它伸罢懒腰晃了晃鲜新的蕊在东北面的方向停住了。

 它就那样停在那里不肯再动,它停的有些深情。

 仿佛那里有它的往世前生

 明朝中晚期的时候,中国茶的六大茶类基本成形完备。饮茶的习俗已是极为普遍,上至皇族贵戚之庭下到寻常百姓之家,温饱之余,一壶茶的闲情最是离不得。

 中国人坚韧内慧的品质又赋予了茶叶人文的内涵,这种内涵让一片小小的树叶有了情怀,遇水舍己忍诟不争,于平静无奇中缓缓绽放出最绚丽的馨香!

 也许这一片最寻常不过的茶叶蕴含的却是我们民族的魂!

 _____已完结_______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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