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侨的直觉很准。
两天后,圣人在兴庆宫南薰殿召见了他。
同时在场的,还有右相杨国忠、左相陈希烈,两侧还有几位不认识的官员,看服色品阶不高,可能是御史。
这个阵仗就有些大了,薛侨拜礼起身后,垂手站在下首,离席地而坐的宰相保持一段距离。
杨国忠先开口:“薛侯,你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得到觐见机会么?”
薛侨摇头道:“回相公,下官但听诏令。得蒙召见是天恩,唯有欣喜。”
杨国忠笑道:“薛侯年纪轻轻,又是武将出身,怎么学得跟宦海数十年的老臣一般!”
薛侨道:“下官是勋官出身,按理是不能升到三品职事官的。陛下不嫌弃微臣出身,超擢迁赏,如此厚遇,万死难报,这是至诚之言。”
他这几天琢磨了怎么应付,此时对答如流。
陈希烈一言不发,眼睛微闭。
圣人的表情,薛侨却没敢去看。
杨国忠沉下脸来,厉声道:“薛侯,你知道带兵深入到回纥地界,是不合邦交的大事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
当初仆固思罗已经告诉薛侨,虽然自己不会跟他为敌,但他们一定会据实汇报到葛勒可汗。可汗知道了这事,又怎么会忍气吞声?
朝廷先听到捷报,封赏在前;后听到回纥的质问,自然会商议如何处理。
薛侨跪倒在地,叩首道:“微臣知罪!”
杨国忠问:“薛侯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薛侨道:“微臣领兵在外,战机稍纵即逝。当时微臣判断追击速度,能在大漠中追上阿布思,不会与仆固人对峙,所以决定继续前进。”
杨国忠问:“若是追不上呢?”
薛侨道:“若到漠北仍追不上,只好回军。”
杨国忠问:“既然已经到了回纥境内,若不追击,放阿布思入回纥又如何?”
薛侨朗声道:“他是叛臣,又入寇扰边,侵我军镇,岂能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位御史开口道:“大唐与回纥交好,我们只需一纸国书,让回纥可汗将阿布思遣返即可,又何须深入对方边境,引起两国争执?”
薛侨道:“仆固人收同罗三千帐,若再将同罗人首领交出,岂不是会担心同罗人反叛?即便回纥与大唐交好,若是他们提出条件,我大唐答不答应?”
另一位御史道:“是否提条件,如何应对,那是两国邦交之事,不需薛将军越俎代庖。薛将军难道不知,你的职责是约束下属,保境安民?”
薛侨道:“恕我不敢苟同!我岢岚军将士若没有擒回阿布思,圣人和鸿胪寺还需考虑如何遣返他,此时却不必劳心于此。说到约束下属,回纥人应当知道,我与仆固人相安无事,未动刀兵!”
第三位御史道:“薛将军是为了一件紫袍么?”
薛侨火气蹭地上来了,反问道:“敢问大人,你的职责是什么?”
那人迟疑片刻,回答道:“纠察百僚、弹劾不法,正是侍御史的职责。”
薛侨跪立昂首道:“末将的职责是外御侵略、内平叛匪、震慑邻夷、辅宁州县。陛下以厚禄养我将士,一旦有征讨诏令,职责所在而已,说什么紫袍不紫袍!难道大人弹劾末将,也是为一件紫袍么?”
那人哑口无言,退了回去。
又一位御史问:“封狼居胥,勒石回军,这岂不正好证明薛将军是贪功冒进,为了成就千古之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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