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刺杀前因后果,虞美人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连下的毒有没有解药、有几人能解都说了,大家以为审问到此结束,却听张大小姐道,“虞娘子,你说了这许多,却还没说到你的同伙。”
虞美人一愣,道,“此乃我家仇,并无同伙。”
张小姐道,“没同伙?没同伙昨日打劫我们的那伙儿飞贼又是哪个?他们一不为劫财,二不为伤人,只抢走了我们的衣物,若非被他们划坏、偷走衣衫,你今日何来机会借缝衣下毒?”
虞美人无奈道,“大小姐亲自带着三个镖头,又有几人能从你们手上讨到便宜,能抢走你们衣物,已经算这伙毛贼走运了,实在和小人无关。”
“勉强算你有理。”张大小姐道,“但你没同伙?没人给你通风报信,你如何知道我们是今日路过此地,早早扮成织女等在路边?”
刚那卖卤猪蹄的娘子说了,虞美人扮的织女只今天在这里。
虞美人道:“这实是小人此生难得的一次好运。”
“运气天定,也说得过去。”张大小姐再问,“你没同伙,为何要在杀人后说上这许多话,不是为了给人争取时间逃走么?”
虞美人昂然道:“我说这些,只为将莫开垣昔日恶行、今日恶报昭告世人,好叫天下恶徒知晓,再厉害的人也莫做恶事,世上即便有如我般卑贱之人,也会穷尽一生让他们恶有恶报。”
众人很想给她叫好,然而看了眼沉着脸站在一旁的张大小姐和广盛镖局诸人,还是克制着保持了沉默。
“说得好!”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便看到刚刚一直在奋笔疾书的少年激动的攥着笔,“虞娘子说得好!请你放心,我定会让你十五年磨一剑,捅穿仇人颈的故事传遍江湖!”
众人被这少年说得群情激昂,却又听张大小姐道,“理由十分充分,可是你要宣扬莫开垣的恶行,也不必将怎么寻的报仇方法、报仇过程,毒药来源、下毒方式说得这般详尽清楚,你是想拖着我们······”她抬眼,视线越过虞美人蓬乱的头发,看向梨香镇镇口的方向,问道,“让他跑吗?可惜啊,他辜负你这份好意,却不肯走。”
虞美人闻言,大惊失色,这是她在成功刺杀后,脸上第一次出现恐慌,她慌乱的扭头去看。
众人也看过去,具是惊讶难言。
梨香镇前并不宽阔的空地上,虞美人那驾六尺宽的宽敞马车停在那里,已经被装扮成了一辆丧车。
落日漫天彩云下,三匹拉车的骏马头戴白花,马车四角挂白灯笼,车厢上披满白绸,前头打着白幡。
车夫老李身披麻布孝衣,站在车厢右前侧,手扬起,大把大把撒阴司纸钱,那白圆中空的纸钱被凭空而起的冷风一吹,铺天盖地朝大家扑过来,莫名让人觉得四周冥蒙阴森。
束束眼疾手快的将手盖在酒碗上,免得纸钱飞入酒中,她本背对大路而坐,想了想干脆抓起酒碗转过身,背靠着桌子,打算拿这场热闹下酒。
虞美人望着车夫,泪水滚滚落下,哭喊着,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
那车夫站在乱舞的纸钱中,与她遥遥相望,恳切道,“你刚刚只把《梁祝》弹到长亭话别,后面的在下还没听到。”
“你还要听后面的?听什么?听化蝶同穴吗?”张有行一声冷笑,对那车夫道,“说,有机会还不逃命,留在这里想搞什么名堂?留你全尸!”
这些人有组织有预谋,张有行现在怀疑是对头专门雇人来败坏广盛镖局名声,莫有德这个事,说来,对方直到现在也没拿出证据,单靠一张嘴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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