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姓何名娟,蜀郡青衣县人氏,十三岁时,莫开垣闯入我家,要强买我和孪生妹妹,我爹爹染得一手好布、娘亲也是十里八乡出色的绣娘,虽说不上富裕,但温饱绝不成问题,爹娘自然不肯卖了我与妹妹,吴有财便强抢,爹爹为了保护我们,被生生踩断了喉咙。
他又挟娘亲为质,逼迫我姐妹二人就范,那时娘亲已有孕三月,我与妹妹别无他法只能顺从,被迫同他出蜀一路南下,妹妹不堪他折磨,又加之长途跋涉、水土不服,才到豫州就死在了柳池船上。”
只是回忆,已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她恨声道,“莫开垣这牲口,他将妹妹折磨断气,还嫌晦气败兴,一脚将妹妹尸体踢进湖里,娘亲先经丧夫之痛,又一路亲见女儿双双受辱,早已精神奔溃,乍然在船舱中看到妹妹尸首,再受不住打击,投了湖,那时她都快临盆了。
我求莫开垣让母亲、妹妹入土为安,他不但不答应,还在柳池上继续折磨我,让我眼睁睁看着娘亲、妹妹的尸体在湖水中,一天一天泡得肿胀发臭却无能为力,那时我便发誓,一定要让莫开垣血债血偿。”
众人听到这里,只觉浑身恶寒,世上竟有这等暴虐恶毒之人!
张大小姐道,“所以,你刚给我磕头,是在谢我帮你请人收尸吗?”
她在问,可语气已经十分笃定了。
记忆中的迷雾终于被拨开,她都想起来了,刚看到莫有德的中毒之相,就觉得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原来,那场景,是在自己九岁的时候,泛舟柳池看到的三具漂子。
那时她爹要娶新妇入门,她不同意,赌气一个人跑到柳池划船,猛然看到这样可怖的尸体,受了惊吓,大病一场夜夜噩梦,去庙里住了半年才好,她爹还因此悔了婚,从此不提再婚之事,当鳏夫到了现在。
虞美人道,“是,大小姐从小宅心仁厚,那时虽只有几岁,怕得不得了,边跑边哭,却还肯带人回来将我娘亲、妹妹打捞上岸,令她们得以入土为安。”
张大小姐心道,她那时候哪里只是吓得边跑边哭,是吓得尿了裤子,九岁尿裤子,她一直觉得很丢脸,所以,刻意的去遗忘这件事。
但现在想想,独身泛舟湖上,猛然发现船边纠缠着一大二小三具鼓胀泛青的尸体,那小婴儿还和母体连在一起,任谁都会怕的吧,她一个九岁的娃娃,吓尿了不是很正常吗,何况她最后还能镇定下来,用浆支开尸体,把船划回岸边。
虞美人狠狠呸了口,吐掉飘到嘴里的头发,像是在吐掉心里堵了十几年的恶气,接着道,“从此,我跟在莫开垣身边的每一天,都在想办法杀他,但他极为警惕,我在他身边两年都没找到机会。
莫开垣只爱幼女和绝色,我自知长不成绝色,担心年龄渐长后被他灭口,因此,我故作顺从让他对我放松警惕,找了个机会逃走,想要学好武功再报仇。
但罗生门收容恶人却不肯教人功夫,天宫嫌我容貌不佳不收我,我在江湖游荡三年一无所获,有人建议我请正派帮忙,但此时,我却发现,莫开垣入了广盛镖局,变成了天下第一镖局的六镖头莫有德。”
虞美人讽刺一笑,“谁又会信一个孤女之言,认为天下第一镖局的六镖头是个恶贯满盈之人呢?”
张大小姐道,“所以你就进了万花楼,想找机会接近他。”
虞美人道,“是,我想万花楼是豫州第一花楼,里面美人无数,总有两个绝色能入莫开垣的眼,可我等了整整一年,他也没入一次万花楼。”
在一旁奋笔疾书的三儿插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入广盛镖局前就成了阉人,再美的绝色摆在面前也有心无力了,自然不会去万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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