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回归-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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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牢笼开始崩解,地面也不复存在,钟离的身体失去支撑,开始下坠,然后被许多双触感冰冷的手接住。身体的坠落感消失,但心理的失重感还未结束,躯体连同灵魂被无数双手拖入泥沼般的黑暗。

    当钟离再次被拽出的时候,周遭不再是无尽的黑暗,有了光亮,有了房屋,没有人,这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想了许久,这是他曾经待过的孤儿院。他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幼儿时期的自己。

    忽然,凭空出现了很多人,将他团团围住。小朋友们朝他抛石子、吐口水,仰着身子哈哈大笑。抬头是幼儿视角里略显扭曲的老师们,它们的脸上爬满了蚂蚁般的皱纹,表情扭曲地盯着他,数落、挑拣他的错处,仿佛他就不适合孩童,更不是个人。

    是这样的,

    被强塞进来的负担,

    还是个捣蛋鬼,

    又配被谁善意对待呢,

    ……

    他开始觉得这一切就是现实,心智也渐渐变成孩童那般,更渐渐记不起来“未来”的自己。

    就这样,他在充满恶意的孤儿院待了三年,也早早就适应了被恶意相待。只是,这里的时间忽的很快,又感觉很慢。

    某一天,他被领养了。

    领养他的人是位贤惠温柔的中年女人。

    她曾经有个可爱的孩子,生了一场大病,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丈夫也因此离开了。

    她孤身一人……

    所以,她领养了他。

    当他的手被她牵起的时候,他以为世界的恶意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后面的短暂的温馨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转瞬即逝。高速闪过的模糊画面仿佛被印入胶卷。

    胶卷拉伸、破碎,又组成了一块名为家的玻璃,玻璃漆黑,变为镜子,在如石头落水荡漾的水面,很快恢复平静与完整。

    他站在门口看着镜子。

    镜子中,她待在昏暗的客厅里,大口灌酒,酩酊大醉。她看向镜子,看见他,开始破口大骂。

    “我当初就不该领养你!”

    “做人做人做不好,学习学习学不会,你就是个蠢货!”

    “你不是我儿子!不是!”

    “你死吧,死啊,死啊!”

    “滚啊……越远越好……”

    “……”

    他上前两步,踹碎了镜子,玻璃破碎,框架是无穷的黑暗,里面有许多双眼睛张望着。

    他看了她最后一眼,放任身体落入黑暗之中。

    “别侮辱人了……”

    钟离淡漠地任由身体坠落,周遭没有风,只有心脏与身体剥离的速度。钟离就那么睁着眼,与周围蠢蠢欲动的眼睛对视,笑了。

    黑暗,终于迎来了尽头。

    光明,再次被钟离拥抱。

    意识再次混沌,又渐渐明晰。

    这次拼接的世界,是属于真实的钟离的廉价公寓屋。

    钟离眼中的世界开始倾斜、颠倒,“砰”的一声,他感觉自己脑袋重重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四肢难以协调,就那么叉着两个人字摆放。

    “真特么,最后那个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啊……”钟离许久才爬起身来,回忆着那满是恶意的世界。

    “算了,再说。”

    钟离摇晃着脑袋,试图把那些真切又虚假的记忆甩出脑子。他拿起音响,按下按钮,切换成最帅的头戴式耳机,调大音量,挂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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