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府。
公主正自打坐。这些天来,公主广植党羽,重用亲信,已是说一不二,韦氏和安乐公主只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忽报:“昭容娘娘来拜。”
公主连忙起身:“快,请进!”
上官婉儿小跑了进来,口中说道:“婉儿谢公主救命之恩!”
公主不等她拜完,一把拉起:“婉儿,怎么又拜?你已经拜过好几次了。姐妹之间,不需如此。”
婉儿躬身道:“公主,婉儿这一拜,非为前日玄武门外,而是十三年前,丽景门前。”
太平公主一愣,“十三年前?”她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想了起来,那是武周延载二年某日,自己乘辇前往宫中拜见母亲,途中随从突然低声道:“公主,老奴看到内舍人上官氏被押往丽景门了。”
太平公主心中一惊,她岂能不知丽景门又名“例竟门”,取“照例完蛋”之意,著名酷吏来俊臣等在此为非作歹,朝廷大臣谈之色变,进了那里,哪有好事?
于是,她命人转向,拦住了那些金吾卫的将军,喝令他们留在原地,自己急忙跑向皇宫,幸得中途宫中力士出来高喊“且慢”,才把上官婉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时隔十三年,太平公主早已忘记了,却不料上官婉儿却在此时提及。
她点点头:“本宫记得。”一边说一边打量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年轻了,鬓角微有白发,眼角有丝丝皱纹,然而眉宇秀丽,红梅装点,却是风华绝代,美人如玉。她不禁叹息:“如此奇女子,却是‘相乱欲何如‘!”
上官婉儿问道:“公主可知,圣上为何要处死我?”
公主看看四周,低声说:“据说,是因为莲花六郎张昌宗和你…圣上不愿处罚他,便迁怒与你?”
上官婉儿脸上露出一丝愤恨,咬了咬牙:“张昌宗无赖耳!我岂能与他行那龌龊之事!”
公主惊诧道:“那是因为什么?”
上官婉儿低声道:“公主还记得薛怀义吗?”
公主点点头:“记得,此人是圣上宠臣,后纵火焚烧明堂,被本宫和夫兄建昌王武攸宁设计杀死…怎么,是因为他?”她心中明白,如果张昌宗是无赖,那这个薛怀义简直就是混蛋,想不到上官婉儿险些被杀竟是为了此贼!
上官婉儿叹一口气,“正是!当年明堂筹建,我奉圣上之命前往察查,却赶上此贼醉酒,我心中不悦,转身便去,哪知此贼…竟借助酒兴,从身后抱住我,亲吻,我打了他一巴掌,跑了…”她轻轻啜泣起来。
太平公主听得呆了,慢慢掏出绢帕,为她擦拭泪水。
上官婉儿续道:“此后,此贼多次欲行不轨,我只得不去明堂,直到延载二年正月十五,明堂修建完工,当真是美轮美奂,圣上大悦,重赏了他。”
“于是,醉酒的他当晚又来,我以为他是来找我的,于是擅自将圣上为与他相会私挖的甬道关闭。”
“我却没想到此贼那晚是来找圣上的,更想不到此贼竟如此乖张,回去后一把大火,将明堂彻底焚毁了。”
太平公主恍然大悟,“于是,圣上命我和夫兄设计杀死了他…可是婉儿,这条甬道本身只有几个人知道,你私自关闭甬道这件事,圣上怎么会知道?”
上官婉儿缓缓摇头,“十几年了,我一直想不明白。只知道那日,圣上雷霆之怒…”
她回想起那日宫中之景,不由得浑身发抖:“我跪在地上,圣上一言不发,我甚至不敢抬头看她,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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