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夜晚注定是煎熬的。
洛寒风和吴大山连夜便上了高唐观，毕竟明日辰时王忠嗣就会上山。
看着夜色中肃穆的古刹，洛寒风却是有些唏嘘。
在原来的那个时代，高唐观早已只有遗址，而穿越来这盛唐，他却有幸看到了这古刹的真容。
幸或不幸，谁又能说得清？
宋玉的一首《高唐赋》纵贯千年，里面怀王和巫山神女朝云暮雨的云台将会是他们行刺的场所。
什么是煞风景？什么是造化无常？恐怕这就是了吧。
由景及人，洛寒风很自然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吴大山的身上。
说来也奇怪，平时话多的吴大山，却一路之上都保持了安静。
洛寒风心里清楚，这是紧张，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纰漏。
“老六，这么安静，不像你啊。”
“嗯，俺有些紧张。”
吴大山的声音不大，洛寒风却是放了心。因为能平静地说自己紧张，那说明整个人是清醒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六也紧张啦？”
“阿七，俺是在想忠嗣将军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王忠嗣是怎样一个人？洛寒风对他的认知来自一篇网络的文章，文章的题目早已记不起来，但里面的一句“忠嗣不死，安史不乱”却让他记忆犹新。
只可惜自古忠臣良将，凡功高盖主者，能有好结果的，一部二十四史也没有太多。
所谓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王忠嗣自然是唐玄宗的良弓，而自己和吴大山又何尝不是夜雨楼的走狗？
想到这里，洛寒风不禁笑着说道：“也许这王将军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吴大山却是睁大了铜铃般的眼睛，道：“阿七，能不能不要往身上贴金？”
洛寒风只是笑笑，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老六，如果没有这么多破事，你真正想过的日子是什么？”
“俺啥也不会，就有力气。在家卖力种田，娶个漂亮婆娘，好好奉养阿母，然后给俺妹找个好人家嫁了。”
简单的一句话，吴大山却每个字都拖得很长。不仅眼神飘向了远方，手也微微前伸，仿佛想把话中描述的场景牢牢抓住一样。
难得的，洛寒风对吴大山有些感同身受。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突然的消失，他们应该会伤心难过吧。
片刻惆怅之后，洛寒风转向吴大山，问道：
“老六，你还有老母和妹妹，没听你提起过，她们现在在哪？”
吴大山前伸的手颓然地落下，低沉地说道：“俺不知道。俺逃难出来后，没几年家乡便被那吐蕃人占了，阿母和妹妹都没了音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安慰人实在不是洛寒风的长处。兵荒马乱两个羸弱的女人要面临什么样的遭遇？他都不敢去想，更何况吴大山。
这一刻，洛寒风非常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
忽然，一阵夜风吹起，山上的松树林沙沙作响，宁静的古刹也开始展露它的威严。一股难言的压迫感弥漫。
有杀气！
洛寒风本能地按住宝剑，用低沉地声音说道：“老六，感觉到了吗？”
“前面松树林，听不出来有几个人。”吴大山也拔出了背后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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