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水河边，付琢诗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帐篷还在。不仅如此，光头五人组也勤勤恳恳地在周围收拾垃圾。
光头直起腰想歇口气的功夫看见了懒洋洋拖着步子的山神大人，心脏扑棱棱乱跳，连忙露出个谄媚的微笑：“山神大人您——”
“回来啦”三个字在嘴边消了音。山神大人压根连个眼色都没给他，径自钻进帐篷里，刷地拉上了拉链。
被人如此漠视，光头竟然松了口气，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借着捡垃圾的由头走的离帐篷远了点。
一个小弟心里犯嘀咕，肘子一拐旁边人，小声问到：“我咋瞅着，大人今儿没啥兴致。”
“捡垃圾能有什么兴致。”那人白眼翻上了天，转念一想，这么有能耐，还不是成天跟他们一样的捡垃圾，心里莫名暗爽。
正背过身偷笑，冷不丁半空炸起一声闷雷。巴掌大的乌云贴他头皮下了场雨，同伴们不约而同地与他隔开几步远，生怕遭了牵连。
那人臊眉耷眼地抹把脸，自暴自弃地冲着帐篷嗑了一个，大声检讨：“大人，我错了！”
远远传来不屑的一哼，巴掌大的乌云这才消散了。
与此同时，拖着满身疲惫道家的周倩倩强打起精神照顾父母。
遭了一回罪，她如今有点疑邻偷斧，看谁都像要害她们一家。保洁和做饭的保姆都被打发走了，那个经常摸鱼的护工更是早早被打发走。短时间内，家里家外，只她一人忙活。
周母清醒的早，睁眼先张嘴尖叫了半分钟。周倩倩揉着太阳穴静等她叫完，才细声细气地说：“妈，别叫了，爸和你都没事。”
她累的气虚，说话也有气无力，比起周母更像个遭了大罪的病人。周母回过神，心疼地摸摸女儿的脸，蹙眉自怜到：“都是妈不好，要知道他狼子野心，妈说什么也不会……”
“别说了！”周倩倩声音忽然扬起一个八度，吓得周母惴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周倩倩的心里说不出的堵，还泛着辛酸。沉吟片刻，还是觉得事情瞒不住父母，只好吐露实情。
“妈，逝者已矣，小叔小婶……咱给堂弟留够他留学的钱，往后就彻底不来往了吧。”
“什么？”周母愣了半晌才消化了周倩倩的弦外之音，难以置信地追问：“他，他死了？怎么就死了？”
她也怪恨那周国庆的。明明一个肚皮里爬出来，三兄弟里只他一个生的歪，根儿上就坏。可是再怎么样，她也没想过——那毕竟是老周的亲弟弟。
想到这儿周母躺不住了，一骨碌翻身下床，脚踩棉花似的就要上楼看老周。周倩倩扶着她重新躺回去，细声劝到：“爸还没醒。妈你既然清醒了，我也放心了。我去楼上看着爸，你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等爸好起来了，再说。”
好不容易哄着周母重新睡下，周倩倩关了灯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外头不知谁家晚归的车灯扫进来，她才晃过神上了三楼。
她没开大灯，只开了外头小会客室的，卧室门欠一道缝，微弱的一点光。她半摸黑地走进去，轻轻坐在父亲床前。掖被子时只觉得父亲脸上两点莹亮，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父亲已经醒了。
“开灯吧。”
周父嗓音低哑，许是被弟弟伤了喉咙。周倩倩犹豫着“嗯”了一声，磨磨蹭蹭打开了卧室的灯，就见父亲因长久昏迷而老态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憧憬和虔诚。
就像主教跟前最虔诚的修女。
这个念头莫名蹦进脑海，周倩倩晃晃脑袋，丢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听父亲幽幽一叹：“唉，囡囡，今天又是大师救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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