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重新住进人的传言如离弦之箭,一夜之间遍布前朝后宫。
宴涟漪白日里受了车马劳顿,姜漓便将她抱至床上歇息,待她熟睡之后,自己则坐在一边桌上凝眉批阅奏折。
这偌大的国土,管理起来十分不易,几乎每一个细小的弊病,其下都有无数污泥中的蛀虫,他惯是会应对这些,可一样样深挖,千疮百孔的空洞也令他不胜烦扰。
如今他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将这冗杂的国事理清,待权力收拢于他一身时,宴涟漪的封后大典上,便只能溢满夸赞之词,受万民敬仰。
“皇上。”
姜漓闻声从小山般的折子中抬起头来,宴涟漪墨发披散在身后,一只手撩起床前柔粉色的纱帐,不知站了多久,那双眼眸映着莹莹烛光,像是黑夜中的星辰。
她知道姜漓自少年以来便终日勤勉,可如今朝纲已渐稳,他却忙得愈发变本加厉。
“娘娘先睡。”他愣了一下,以为这烛光太刺眼扰了宴涟漪的睡眠,正要起身再灭一盏绢灯,却立刻被宴涟漪打断。
“寅时了,皇上早些歇息。”她劝道。
抬眸回望,似乎想再劝她,神情有些犹豫。
见他这副模样,宴涟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恐怕她离宫的这些日子,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便是独身一人在养心殿中这样度过。
片刻,宴涟漪柔和的声音落在静谧的寝殿中,尾调绵软,带着勾人的意味:“皇上,本宫身子冷。”
他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墨迹迅速在奏折上晕开。
他这才透过昏暗看见,宴涟漪身着白色中衣,赤足站在只铺了薄绒毛毯的地面,不知为何,她眼尾似乎晕了一片不易察觉的微红。
姜漓立刻起身,吹灭了烛光。
“那朕陪着娘娘。”
他脱了外衫,走上前将宴涟漪抱起,轻手轻脚替她盖上锦衾,借着夜明珠幽暗的光芒,侧过身注视着她。
“本宫方才做噩梦了。”半
晌,她的睫毛闪烁着,朝他身侧靠近了些。
发丝间馥郁的香气从鼻尖轻巧地掠过,令姜漓的心跳慢了半拍。
他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拢进怀里,她的身子柔软的不像话,带着细微的颤抖,馥郁芬芳袭来,霎时间令姜漓浑身犹如火烧,身体中热浪翻滚着,一点点蚕食理智。
“朕是天子,不会有邪祟近娘娘的身。”他强压下心中不合时宜的念头,低下头来,在她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湿热的气息贴着鬓角掠过,像是细小的电流霎时间贯穿了四肢百骸。宴涟漪抿着唇,并未推开他。
“本宫梦见自己孤身一人住在冷宫里,不知已过了多少时日,满脸都是皱纹,受人冷笑欺辱,这满宫里哪怕一个服侍的宫女,都比本宫年轻貌美。”
她低低叹了口气,随即手臂揽在姜漓的腰上,又道:“本宫怕极了,可看见皇上,又觉得这一切也都值得。”
她性情冷淡,甚少说这样温情脉脉的话,鲜妍的唇瓣稍稍抿起来,似乎渴望着他的回应。
“不会如此,”将她抱得更紧,眼神坚定,语气诚恳:“朕不会选秀,这后宫中只会有娘娘一人。”
“皇上惯是会哄人的。”她反驳。
“朕绝无虚言。”
宴涟漪眼眸中盛满了不可置信的光。
她恍然大悟,明白他如此夙兴夜寐的缘由,思绪深深,忆起他永远只爱她一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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