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拉德(维诺克语“冰寒”)洋流的一支会从鲨磐岩礁下分流向北,几乎所有的海洋物种都会避免顺应这条“偏航的航路”,因为它通向的是冰寒的死寂,永极。
分流向北的水体会迅速降温,随着温度的降低疯狂增速,最终融入到环绕永极的大水团中,不停歇地进行湍奔环流,近乎无限。
宏大的水系,高压,高盐,低氧,栖息着各种各样的海妖与海怪。有人说永极之底有更广阔的地下空间,有未知生物的国度;有人说突破围绕永极的漩涡般的环流,能见到永极海面上的陆地,那里遍布珍宝,真真假假,众说纷纭。
但总有苏维尔人知道部分真相,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当水月,花月,血月三者的潮汐相聚时,自永极之下,会泵出一股浩大的涌流冲破大水团的疾旋,冲涌向北环诸岛的一方。
那是由不计其数残忍的海妖海怪组成的怪物海啸,是激荡着浩瀚能量的不可阻挡的风暴潮,是一场将席卷整个北方海域甚至整个茴莱以北的浩劫。
苏纳特·苏维尔合上革皮包裹的书本,起身推开了舱门,感受着正侵蚀着毛织的冰风——那是如锉刀般的冰风,狠狠刮蹭着他的脸颊。
看着朦胧不清的太阳,看着血月越加浓郁的血色,苏纳特望着北边喃喃自语,“风,太大了。”
是的,风太大了,疾风自北哀嚎而来,裹挟着细雪与冰晶,好似无数条冰冷的蓝白链条,肆意延伸,恣意延展在这片没有飞鸟,没有暝聆…….什么都没有的天空上。
冷寂苦寒的天空下艰难地停泊着三艘奇异的镔铁机帆船,居中那一艘上的苏纳特,伸出袍袖里的手又将固定环向前推移了一块,侧步挪向船头,期间他的右手始终紧握内侧船舱的扶手,目光在天际与船头拱斗处来回游离。
北方或许就是他们来此的目的,而船头站立着他的好友兼同事奥萨特·本·苏维尔。苏纳特忧心忡忡,他期望能看到奥萨特的背影,这或许会让他心安,但这份心安不能完全消除他的心慌——
和往日不符的景象,脚下摇晃的甲板,甲板下混乱状态的仪法元件,元件能源部下冰冷的海水,海水里汹涌的暗流,一切的一切仿若一张大网,一个进入就再也出不来的囚笼。
“奥本,奥本?”苏纳特前方不远处的人影没有回应,“奥本!”苏萨特大声嚷道,抓紧扶手的右手也快速收回,按到了腰间。
“没事,”人影回过头,看了看苏纳特,“看样子你现在很紧张啊,别把牵影仪拿出来了,我没事。”
苏纳特松了一口气:“确实没事,但包括失联加失踪对吧?”奥萨特,那个人影转过身道,“这么近的距离,萤牍就失效,嗯,各种罗数的联络也尝试了吧,确实是很棘手,也很有研究价值,而且你的句式有问题——”
“但很危险!别提句式的问题了,鲨磐岩礁是进入永极海域前最后的安锚地了,可你看看,只依照现在的舰体输出率,我们停不了多久,而且——”
“而且,这里环境已经超出萨特界定了,我们可以现在就返航。”奥萨特看着苏纳特,仿佛在看一头受惊的鹿,而苏纳特盯着奥萨特,仿佛看见了一头信步的熊。
回舱的路上两人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风刮去了脚步声,也带走了言语间的一丝温度。
“你知道我的意思,而且我们互相打断很没有意思,我不是说我们该走了吗。”苏纳特说。
“……”奥萨特看着苏纳特,来回看,没有作声。
“我是说我们需要制订好下一步计划了,而不是船晃悠在这里,人傻呆在船上”苏纳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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