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宫里的舆图,我只知道一件,那就是天下舆图……

    “三日后,你跟我来便晓得了。”

    戌时三刻,如香殿。

    南宫亭携着我,使了轻功上那西厢房顶,揭开一块瓦来。

    我嘀咕着,“如此流氓行径……”

    旁边南宫亭笑道,“女人看女人,算什么流氓?”

    我借着漏出的瓦眼儿向下看去,眼前景象令我大为震撼。

    只见楚姬的背上,赫然是一幅天下舆图的刺青,上面标绘了徐,魏,赵,楚等国,山岭河流一一清晰。

    怪不得徐王如此宠爱楚姬……自古帝王将相皆有江山美人鱼翅熊掌之难题,遇上这楚姬,岂不是两全其美,江山、美人兼得了?早知徐宫藏有那天下舆图,多方探询无果,不曾想竟是藏在此处!

    南宫亭拿胳膊捅了捅我,嘴型说道,“快画!快画!”

    我连忙拿出纸笔,粗粗勾勒了大概,正要细描时,谁知楚姬竟睁眼如电,直向房顶上瞧来——原来这春日天气不比浴房暖和,这房顶竟是呼呼漏风,楚姬向来敏锐,因而察觉!

    我见楚姬从浴池中要游到岸边穿衣喊人,便连忙将画塞给南宫,扒开一片瓦直直跳了进去,又“噗通”落在池中,便连忙一脚踹开楚姬,拿了她的衣服便从这如香殿中逃跑——楚姬挨了一脚,一下子栽在水里,她长至今日,大概没受过这等委屈——想要抓我,便要喊人;然而喊得人来,便会既见得她这没有衣服的狼狈样子,又要发现这天下舆图的秘密了!她如今么,也只得等到亥时徐王来找她了。

    因着洗浴避人,这如香殿不敢有一人近前,我便得以溜之大吉,于是将楚姬的衣服抛在路旁的河池里,便一路回了涣衣局。南宫亭正在厢房里等我,见我湿漉漉地进来,劈头就问我,“经此一遭,你可怎在这徐宫留下?她见了你的样子,想必今晚就要四处搜人了!”

    我换了件干衣,道,“莫慌莫慌。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如今得了这舆图,那便是个自由人了!

    先前我与赵悬鱼约定,为他做两件事,如今,这两件事都已做好,便是我离开徐宫的日子了!

    说着便拿起毛笔,对着先前画了一半的舆图又细细勾勒起来。

    旁边南宫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竟还记得?”

    上辈子做奸细么,这记性如若不好,速度如若不快,那可是要命的事了。

    片刻,我便画好两张舆图,和楚姬背上的大概分毫不差,我将其中一份推给南宫亭。她离开了。

    我照着手中舆图,又画了两份备着,便出门拿了传信蛤蟆,剩下便是着手封装给赵悬鱼的事情了。

    我这人素来喜欢与人两清。有恩清恩,有怨清怨,赵悬鱼此前救我一回,替我抹去那无端通缉,又予我钱财让我进宫,虽用心不纯,却算是有恩于我;进宫后,又在挹杏堂救我一回,也算是有恩于我。

    我在纸条上写下,“楚姬获宠之秘,乃在背上舆图刺青。舆图附上。”我看着那只绿蛤蟆跳出窗外,心道,如此,之前应承的“为公子悬鱼在徐宫中做两件事”,便两清了。

    随后,我去了萧妃的玉栖宫,借那烛台机关便从北洞出了宫门。

    宫外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想着,我此刻算是焕然一新而自由了罢!

    天色已晚,西边月亮已经冉冉升起,如张开的新弓一般临视着暮色苍茫。我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两旁的店铺已经开始挂起灯笼,映得街道也红通通地。正在这时,一个招扬的布幡映入眼帘,上面书写着“好客来客栈”几个大字,我便进了那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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