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出生是因为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世界上的第一束光,所以才得到了自己“活着”的结论,那么活着的人又该如何定义去“死亡”呢?是因为永远地合上眼,再也看不到光,听不到声音,得不到知觉吗?还是说,要坠入比渊底还要冰冷的漆黑中呢?
【……】不知道,但他确切的体会过死亡的感受。那种感觉并不说得上奇妙与可怕,仅仅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然后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从那一刻起,他忽然理解了,所谓死亡仅仅是意味着一件事罢了。
“失去一切。身份也好,关系也好,名字也好,记忆也好,生命也好,灵魂也好……当你失去这一切的一切时,便意味着死亡的降临。”有谁在他身边低声说着,“那么,此刻,流落至阴影中的无名之人,我将名字还给你。然后,从死亡中苏醒过来吧。”
于是,【叶歌】醒了过来。刚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手脚只能无力地垂在地上,只有眼皮能够勉强睁开,喉咙仿佛被谁死死地扼住,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无力地呻吟着,期待有谁能拉自己一把,让自己从这冰冷的地板上坐起来。
“醒了吗。”那人从阴影中看了他一眼,嘶哑的声音里没有透露出丝毫的同情,仿佛只是在执行例行公事,“说出来,你的名字,证明你依旧活着。”
“叶歌……”在听到这句话时,叶歌竟短暂地获得了说话的权力,那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也立刻消失不见。在理解到这个事实后,叶歌似乎是担心对方没听到自己说什么,再一次开口道:“我叫叶歌。”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名字就叫叶歌。哪怕他根本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身旁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又是谁,可他依旧没有忘记这件事,反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不断在内心提醒着自己这件事。
“很好。你叫叶歌。从这一刻起,你的名字将归于吾主,归于伟大的阴影与死亡之神。”那人第一次有了动作,庞大的阴影仿佛在黑暗中流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现在,站起来吧。叶歌,你将获得新生。”
下一刻,漆黑中骤然亮起一道道火光。不,是叶歌忽然获得了视觉,那种沉重的感觉也如同潮水般褪去,令他重新得到了自由活动的权力。一开始,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却像是游戏里的过场动画般自己动了起来,一骨碌地就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也正是在这时,他才看清楚刚才一直在和自己说话的到底是谁。
那不应该说是“人”或者是“动物”,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它有着一颗巨大的狮子头,长长的鬃毛不规则地披散下来,将眼睛与野兽般的嘴巴遮掩住。叶歌站在它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站在狮子面前,随时都有可能被狮子张开口吞下去。
然而它并非野兽,身上披着一件巨大白色长袍,将它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内。在白色长袍的下半部分能很明显地看到双腿的结构,如同半跪在地一般,将自己整个蜷缩成一团,背部也高高地隆起。它用两只硕大的眼球盯着叶歌,漆黑的瞳孔中仿佛散发着噬人的光泽。
这里应该是一座神殿,对于凡人来说还算是宽敞,可它却必须蜷缩着身体才能让自己不破坏周围的建筑。神殿中央修筑着一座高大的神像,但神像的上半身却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祂的样貌。四周点亮的烛光仅仅足够照亮脚底,就连大门在哪里都看不清。
短暂褪去的恐惧,再一次涌上叶歌的心头。这恐怖的一幕令他差点喊出声来,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跑。可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双腿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默默地承受着那头野兽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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