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磐勉强活动了一下手指，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木屋屋顶漏进来的光。
他吓得立马清醒，这里是哪儿？他明明还在珏州庆祝……那道光是什么东西？衍天城怎么样了？
“龙哥，虎哥！”周磐一开口就把喉咙扯得生痛，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龙哥，虎哥，伯父！”周磐挣扎着下床，却摔了个狗吃屎，他的双脚也像碎裂的砖块一样无力。
周磐勉力朝着木屋门口爬去，突然门开了，他趴在地上，看到一双黑且裂的皱巴巴老脚。
那人走过来，把周磐抱起来放回床上。
着是一个干巴巴的黑老头，他的五官诡异地拧在一起，眼睛处只有两条缝，扭曲的嘴巴合拢不上，始终露着几颗牙。他的头顶虽然光秃秃的，但一点都不铮亮，还残留着几根突兀的白毛。
这副可怖的模样，只能勉强像个人。
“老人家，我叫周……无阙，您知道珏州如今怎么样了吗？这里又是哪儿？”周磐不确定珏州的灾难和自己得罪圣门有无关系，于是临时编了个名字。
“周无阙……”老人眼睛位置的两条缝动了一下，只说：“得亏你命大，只躺一个月。至于珏州，早就片瓦无存了。那种力量之下，连宗师都活不了，这里是千里之外的沛州鲸肠城。”
老人的话击碎了周磐最后一丝幻想，他愣愣地看着屋顶，脑子里嗡嗡的。
珏州百姓花了几十年打倒田氏，如今有一条新的路摆在他们面前，正是满怀希望的时候……
一夜之间荡然无存，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怎能如此不公……
周磐想起那种毁天灭地的伟力，不禁打了个冷颤。
老人从外面提来一桶又粘又黑的恶臭之物，开始给周磐脱衣服。
“老人家，你这是……”周磐被吓得一激灵，甚至暂时忘了悲痛。
“调了草药的鲸粪，偏方。”老人三两下把周磐剥个精光，一双手蘸进了那桶黑糊糊的东西里面，“赶紧恢复好了，不耽搁修炼。”
周磐赶紧内观，却发现自己本来就通漏的经脉已经破碎不堪，他试着去运龟息功，却发现穴位不听使唤。
识海中的外道碑也死气沉沉了，周磐喃喃道：“修炼，这还怎么修炼……”他如今是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物。
老人权当他自言自语，提着粪桶出门去了。
躺在床上好几天，在老人的照顾下，周磐终于能下床走路了。
老人的木屋就建在海边，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一棵老树，长在贫瘠的沙滩上，树干也被虫蛀空。
“树，你和我一般无二，你是废材，我是废物。”周磐坐在这颗树下发呆，百无聊赖地玩着沙子。
正午的沙滩上有两批孩子在打架，但其实是一边倒——穿着锦衣的孩子压着穿破布衣的孩子打。
要是在以前，周磐可能会出手制止，但现在他可做不到。
那几个穿锦衣的孩子，一个个唇红齿白，出拳有力气有章法，一看就是修炼过的。现在的周磐上去，估计吃不住他们一拳。
而那些穿布衣的孩子，就像一群又瘦又矮的猴子，不仅营养不良，也没习武修炼，只靠着好勇斗狠苦苦支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孩子打闹又死不了人……
周磐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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