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张网困住车马的时候,陈孟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前车的顾云燕从袖子里纵出一把匕首,轻轻点了几下,捆着她的那张网应声而断。陈孟就没这么好的功夫,再者说他使的是把刀,本身就笨重,运转不变,何况是这千钧一发之时,更见手脚都有麻绳束缚。陈孟尽力挣扎,却越挣越紧。
顾云燕本身都跑掉了,看见陈孟没有跑出来,叹了口气,便收住缰绳把马停住。这一停,从草丛里冲出来几十个剪径的强人,把二人的车围得水泄不通。
陈孟摇摇头,自己也无法,谁知道第一趟走镖就遇到这种事情。那草丛里走出一个彪形大汉,头上白巾裹额,衣冠不整,口中大喝:“呔!你二人想活命,跟爷爷我来!”
几十个土匪就簇拥着两辆马车,转出往西行去齐门山的路,行进那荒草之中。两辆车并排,陈孟向顾云燕抱拳:“连累师姐了。”
“没事。”顾云燕摇摇头,“蒋义龙曾经特意嘱咐过我,让你自己入这匪窝,我不放心。”
“可是,咱有无脱身之计啊?”
“我留下了记号。孙逸少他俩在齐门山看不到我们,顺着往回找,看到记号就明白了。”顾云燕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现在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种地方绑德正道馆的弟子。”
“这不是永州的地界了啊。”
“离永州也不远。快马的话,两日就到。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师弟尽管放心。”
两辆车被簇拥着进了那林子,行上一条土路,极其狭窄。那土路是从地上挖下去的坑道,倒也平整。两旁古树参天,冬日时节,枝桠横亘,落叶满地。再往前,路两旁多了一些用石头垒起来的石堆,零零星星,说不出的怪异。
顾云燕幽幽叹到:“可惜啊,这里面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来到这里,入了这伙贼人之手,死的不明不白啊。”
“这里面,都是坟?”
“草头坟,算不上坟,土堆而已。”顾云燕环顾四周,“这么多,世道真的乱了啊。”
“可惜一世鲜活,贫瘠也罢,荣华也罢,都成了冢中枯骨。”陈孟摇摇头。
再往前,依稀能看见前面密林之中开出一块空地来。两棵原木架起一个稀烂的牌匾,上面依稀挂着几根破布条子。那牌匾也挂的歪歪斜斜的,上面刻着几个大字,“聚义庄”。
陈孟看到笑了,“这小破寨子还有个名字。”
“这名字,天下遍地都是。哪个贼窝子不是打着聚义的名号?聚义聚义,天下哪里有几个义字可聚。”
陈孟到底是第一次见,再者料定孙逸少肯定会来救他俩,故而心里也不慌张,拿眼四下里瞧。那山寨,虽是杂乱,但却井井有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那牌匾下面进去,是一方木栅栏围起来的红土地,泥土裸露,但看得出用心修整过。
往里正东西向一条碎石子洒出来的小路,帆布帐篷密密麻麻地连成片,不少流寇打扮的人在里面进进出出,刀枪棍棒目不暇接。那些人也看着陈孟,目不转睛,仿佛盯着一只烤好的肥鸭子。顾云燕有些不自在,陈孟却不觉。
再往里,这样的烂布帐篷过了三排,就是分列在马路两边的各种木头搭起来的房子,这些房子规格就高多了,有的门口拴着马,有的屋顶插着旗子,想来是江湖上有点名号的人住的地方。
陈孟也不关心,走马观花,和看风景一般。再往前,是一方白色原石垒起来的台子,
正冲着石子路五阶台阶向上。到这里再向前马车就不能走了。陈孟三人被从马车上拉下来,前簇后拥地登上了那台子。
上了那台子,才看清上面的风景。台子上面很宽广,白石堆起来的大平台,在这狭小的山寨里是难得的气派。正面三间房子,中间高两边低,中央房檐一口牌匾,三个草体大字:聚义堂。往两边各一间屋子,各有一块牌匾,左边“侠字当头”,右边“义薄云天”。
陈孟便笑了,难得这群粗人还会写这几个字。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快点走,笑什么笑?”
三人走到聚义堂门口。门开着,看得见里面一溜好几十把交椅排开,只前面几把交椅坐着人。再看,那屋子中央正被簇拥着两个人,此时也回头看着他们仨——不是别人,正是孙逸少和王定。
陈孟有点傻眼,被人推搡着进了屋子,看着孙逸少那无奈的脸,冒出来一句:“你咋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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