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陈兆宽家了。
院子里的灯亮着,堂屋的灯、东屋的灯都亮着。
陈怀义有点紧张,走的慢。
到堂屋时,他又记起‘声音’和‘眼球’的事了……
东屋没人。
床上乱糟糟的,床单邹巴巴,纠成一道道的印子。
陈兆宽都那个样子了,他还能出去么?
好了?
自我安慰的想法。
退让两步,可以看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像拖把往前拉动,拉到门框上,再到外边。
只是,这砖头地和门框上,有些黏黏的潮湿。
用手触摸,搓一搓,这黏黏的感觉,跟他自己出汗之后很像。
他的左手现在也有粘稠……不,是滑叽叽的感觉,对!就是滑叽叽的,不是粘稠!
是摸在鱼身上的那种滑叽叽。
他有,陈兆宽也有。
会不会变成一样呢,然后自己也会‘啊噫啊喔’的,眼珠也那样转,翻滚的转。
他再次紧张起来,比进屋之前更加紧张,还夹杂着担心和恐惧。
手心又出汗了。
前胸、后背、大腿、脚趾,还有……全身。
“麻麻的……”
他的情况,是肌肉发紧,然后去了镇上的诊所,然后是?
水!
是水!
他喝了井水,整整的一桶!
回过头来看床单,皱巴巴的形状,似乎就是人要从上面爬下来。
床单上有酸味,带有腐烂的酸味。
不重。
但可以闻到。
坐在床边,陈怀义发了愣。
石头……
还有猪肉……
地面,就在他的脚边,他看到了有点红的盖子。
那是人的指甲盖,一个相当完整的指甲盖,滑叽叽的,很软,软的像个塑料。
“怀义!”
嘶!——
陈怀义头皮一炸,惊的发抖,望见来人是陈国年,心跳反而更快了,跟‘余震’似的。
“哎哟,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陈国年进屋来看,快速扫了一边房间,然后又慢扫了一边:“刚才看到沈志高的,说兆宽不见了,我以为他在吓人。”
“真不见了。”
“他那个身体状况,能去哪儿啊?”
“他可能去……啧。”
有些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还是不说好。
陈怀义站起来,走到了堂屋的门槛这边,弯腰腻了腻门槛上的‘滑叽叽’,然后向院外望去,他心里有数,而且大概率的认为,陈兆宽是去找谁了。
他院子里没有井,家里也没有自来水。
平时,他都是去村口的公共井去打水的,所以,靠近教堂的那口井才是目的地。
过去看看!
“噫!怀义啊!怀义——说话说一半哒?你去哪里啊?等我一起噻!”
用不了两分钟,村口就到了。
井口边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难不成,陈兆宽跑到井里去了?跳下去了?!
他用手机去照,照光太感人了……
这个不到三百块钱的破手机,能照的到底线么,就是换千把块钱的,也照不到。
陈国年来了,站的比陈怀义还要近,头往下够:“你照什么啊?”
“没有唉。”
哎哟!
那个笨的!
只要看看井口有没有‘滑叽叽’的感觉,不就知道了么。
他摸了摸,
没有。
“唉,你干嘛唉?跟你说话呢。”
陈怀义望了他一眼,发闷:“你……”
想说什么的,忘了。
“什么啊?”
陈怀义一拍脑门,快速起身:“手电筒!”
“啊?”
陈国年就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爷子,你有手电筒啊?”
哎哟,这个脑子哦,不够用了,才想起来,陈国年家比陈兆宽家还要远。
就去兆宽家里拿好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手电筒,必备之物。
他拿了手电筒,陈国年就在后头跟着,不知道跟个什么劲。
先从院门口开始招,因为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带有潮湿、淡淡的腐酸,顺着味道和不太清晰的痕迹,应该能把人找到。
“喂!你找什么呐?”
陈怀义:“国年叔,你老跟着我干嘛?”
“兆宽欠我一千块钱呢,我肯定要找他的。”
答非所问嘛。
“你这话说的,他就算没丢,那个疯疯傻傻的样子,能还得起你啊。你真是的,怎么想到借钱给他呢,给口酒喝就行了。”
“我哪晓得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他这个病可能只是暂时的,不行我就搬他家的东西去卖了。”
陈怀义不搭理他,主要是没功夫,他在全神贯注找‘陈兆宽爬行’的轨迹。
来到了河边,低矮杂乱的草丛这边有了线索。
这些草被压过,东倒西歪的,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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