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在苍岩山溪流边略微清洗,如今胸口处冻得硬邦邦的黑色肮脏外衣,云翊牵马走进了这户看似寻常的人家。
女主人在厨房做饭,屋子的大门敞开着,上首坐着一名佝偻着背的白发老人。
云翊双手抱拳,深深行礼。
“晚辈云翊,拜见聂爷爷。”
开门的中年男子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道:
“爹,他带着‘腊月廿一’。”
老人轻轻颔首,虽然缩在厚袄中,声音却中气十足。
“镜白身体还好么?”
云家老家主,名震天下的武圣“白虹贯日”,已经孤独吕梁无名矮山二十余年的云祺林,字镜白。
“还算安泰。”云翊顿了顿才回答。
老人抬了抬眉,伸手招呼云翊进屋。
“把马栓了,先来吃饭,老头子我天一黑就要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坐在饭桌下首的云翊安静地吃着蒸饼就泡萝卜和暖呼呼的羊杂汤,除了聂爷爷的小孙女时不时盯着他,其余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不亲不疏。聂家人口不多,只有老翁老妪和一家三口。
“不用拘束,至少蒸饼管够。”
老者放下筷著,略微靠近身旁的铜暖炉,眯着眼看云翊不慌不忙但绝对不慢地进食,似乎在微笑。
“喝汤发出点呼噜声也可以,男孩子粗鲁些没关系。”
云翊端起木碗,唏哩呼噜地喝起来,水灵灵的眼睛微抬,越过碗沿观察老人。
聂老爷子嘴角扬起又落下,花白的眉毛抖了抖,转身回屋去了。
吃完晚饭,小女孩跑去给厨房锅里添水,云翊来到局促在羊圈里的梨子身边,将塞满干草的木桶放在它身前。解下它背上的鞍鞯与裢褡,没有刷子就用手指,云翊轻轻抚摸着总是安安静静地爱马,它今天累坏了。
天一点点黑下去,云翊靠在棚柱子上看着梨子吃草,晚风吹去他身上残余的血腥味,双手抱胸的少年郎眼波不兴。
“洗漱完了怎么不去陪你娘烤火?在这吹冷风。”
聂大叔轻轻敲了一下正扶门偷看的女儿的头,手里拿着一包衣物。
“看你好像不怎么怕冷,这是俺大儿的旧秋衣,你看合不合身。”
云翊双手接过柔软的灰色布衣,那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樟脑味。云翊看过念鹭妹妹学的《本草拾遗》,知道这云家常用的樟脑乃是用名贵的樟树所制,并不常见。精壮朴素的大叔挠了挠头,不好意地说道:
“这是他十八岁时穿的,和你身形相当,确实旧了些。”
云翊一边点头道谢,一边好奇问道:
“一直没见到哥哥们,是已经分家独立了么?旧衣怎么还在家里……”
“都死了,两个儿子,两年前,从军。”
聂大叔比他看起来要更老,所以说出那句话时平静如深潭。他指了指柴房,说道:
“浴斛在柴房里,澡豆和浴床就在那大桶边上,水在厨房已经烧好,就是俺家屋子不大,只能在院里洗浴。云,呃…少侠?要不要给你拉个帘子?”
“聂叔叫我小翊或者小七都行。帘子就不必了吧,天寒地冻,您一家都回屋烤火,我一个男儿郎也不怕被路人看着。”
云翊微笑着走出羊圈,将衣物放在门口的凳子上。
聂大叔想了想,叹了口气,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站网站:www.123shuk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