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姬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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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晋周三朝,对南地江湖的统治一直十分薄弱,说无权过问也不为过。晋末帝想以联姻笼络四时寨,继而统御江湖,可惜壮志未酬,晋朝覆灭,联姻来不及昭告天下,最终成了隐秘。到了周朝元启帝,他想要统御四海,更以此拿捏儿子们,这才有了如今几方势力云集南地争权夺利的局面。

    海安帮虽然不像四时寨横跨蜀晋周三朝,但它自晋初建帮,迅速崛起,不过二十年,江湖地位已不输四时寨。更难得的是,南地两大帮势均力敌却亲如一家。齐云山远离江湖,一派世外之态。海安帮却在浮华尘世里,陷于江湖世事中。可无论海安帮在每一次争锋中如何抉择,齐云山始终站在海安帮身后,全力支持。

    皇帝的几个皇子虽然都在江湖里扑腾,但目下还未见收效。许多帮派不明朝廷为何物,管理帮众,处理帮派间的纷争还是自行解决,处决叛逆,私杀对家的事很寻常。海安帮亦不例外,球笼就是专门囚禁叛逆、仇家的场所。

    海安帮的分舵大多临海,位置四通八达。为了便于看管犯人,他们就在附近的山上凿出石室,三面无门,朝外的一面封上铸铁栏杆,进出只靠悬在山壁上的吊笼,饭食也是每天用竹篮吊下来。人关进去,一年到头见不着活人,每日铜锣为号,从竹篮里取食,别说逃出去,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许多人关进来不到一年就疯了。杨骥中年后觉得此刑罚比一剑杀了还残忍,渐渐就废弃不用了。优菊身份特殊,不能杀,留在总舵风险又大,杨祺岳无法,只好将她安置在那里。

    仔鱼见过优菊后,杨祺岳担心留她在总舵夜长梦多,当日便安排人手送优菊去位于伯羊郡最西边的帽儿山球笼。总舵临海面东,到帽儿山去要穿过整个伯羊郡。优菊手脚镣铐锁在马车车辕上,柜柳带着十几个海安帮众送她过去。

    一路平坦无事,傍晚时一行人进到帽儿山界内。山道两旁树冠茂密如织,遮住头顶日光。太阳还没落山,山道上斑驳阴暗,已经有入夜的感觉了。

    柜柳手搭在剑柄上,缓缓收拢,身后十几个帮众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环绕在马车周围,不敢有丝毫松懈。帽儿山的球笼多年没用,虽然有猎户们常来常往,但天一擦黑,猎户们就会回家,山中便无人走动了。

    “扑棱棱”,右后方树冠晃动乱响,柜柳抬手示意戒备。所有人停下脚步,凝神守卫。一阵山风呼啸而过,卷起落叶打着旋儿朝柜柳迎面扑过来。柜柳被卷起的沙子迷了眼,忍着涩痛不敢闭眼,也不敢用手去揉,又担心又难受的出了一身汗。

    众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出什么闪失,可狂风过后,山道仍是静谧无恙。柜柳微微松了下,狠眨了两下眼睛,正要发令继续赶路,就见不远处路边一棵乔木上,靠着个文弱的青年。洗的发白的青蓝长袍,腰间松松系根麻绳,脚下踩着双灰扑扑的布鞋。分明是个书生模样,怀里却抱着柄够他半身长的剑。剑身缠着破布,露出的剑柄被透过树冠射进来的点点阳光照的闪闪发光。

    来者不善。这个时间这个打扮出现在这里,柜柳只能想到这四个字。他缓缓上前,拇指轻轻顶开簧口,“先生在此有何赐教?”

    文弱青年站直了身体,双手环胸抱着那把长剑。他朝柜柳走过来,边走边说:“柜兄弟脚程有些慢啊,害我在这里好等。”

    柜柳挑了挑眉,说:“哦?恕在下眼拙,不记得先生,不知先生在此等在下所为何事?”

    青年在他一丈前站定,弯弯的眉眼笑起来很是和善,“在下姬豫,仰慕柜兄弟久已,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柜柳听的眉头紧皱,这书生抱着剑在山道截着自己拽文,怎么看怎么有病。柜柳是个沉得住气的,听他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唠叨着,淡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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