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荒山,月照幽林。
已经后半夜了,惨白的月光斜斜地洒落在平坦开阔的驿道上,照亮了前方视野的同时,也为这宽逾一丈的夯实土路蒙上了一层冷肃的白纱。
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绵长呼吸声,打量了眼同伴们冷肃如铁的面容,李眠嘴角微抿,又一次看向右侧几步开外缓慢行进着的马车。
以及马车上以黄符墨线紧紧缠绕,所有缝隙皆被凝固钢水彻底封死的巨大木棺。
黑色的木棺四四方方,仿佛一只巨兽般被儿臂粗细的铁链牢牢捆缚在三马拖拽的巨大马车之上,一圈又一圈的锁链将木棺捆的密密扎扎,远远望去好似一个铁皮、木馅的乌黑粽子。
月光照射下,木棺头尾处裸露的部分显示出黑中透红的诡异色调,其上还有繁杂琐碎的雕花,一圈细小蜿蜒如同蝌蚪的阴文沿着棺材底部细细篆刻一周,与棺材黑红的颜色不同,那怕隔着数丈之远,李眠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阴文表面莹莹流转的金光。
“轰隆!!!”
一道低沉的闷雷打断了李眠的沉思。
“止!”
队伍正中央的位置,身着黑色扎甲的粗壮汉子一勒马缰,右臂笔直竖起。
“轰!”
一声令下,行进着的队伍按了暂停键一般刹住,李眠咽了口唾沫,有样学样的顿了顿手中铜戈。
虽说上辈子只是个社畜,但这一世,好歹稀里糊涂地被卷进兵营跟着训练了大半年,令行禁止这种最基本的操典他还是能做到的。
“掌气官何在?”
右手落下,粗壮汉子有些担忧的看向棺材上一扎扎的墨线。
“统领有何吩咐。”
马蹄声踏踏响起,一个身着道袍样式宽大布袍的清瘦中年人驱马赶来。
“先生,一会儿是否会有雨?”
并不像是对待寻常下属的态度,统领对这位面貌平平的中年人居然隐隐有些尊敬。
其实倒也正常,承担着望气驱邪等职能,掌气官这一军职早在二百年前大乾初立之时便已设立,由于职责特殊,这一类军官的选拔也极为严谨,经由大乾境内各郡县层层选拔与数次严苛的考试,这些天资卓越的良家子会在朝廷‘善学司’下统一开设的学堂中进行为期五年的学习,结业考核通过后,朝廷会对这一届的合格生员进行统一的调度。
就拿李眠所在的址县来说,这座拥有数十万民众,军队一万有余的县城也算的上一个大县了,但就算是这样,整个址县的军队也不过分得两位掌气官而已。
“回禀统领,出城之时我已窥过前路云气,当时并未有降雨迹象。”
眉头皱起,掌气官显然也是听到了方才那一声闷雷。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正当他想要再次施法一窥云气流淌之时,一声闷响再次从头顶炸起。
接着鼻尖一凉。
就着清冷的月光,一滴雨滴在掌气官鼻尖砸开。
“不好!”
低头细嗅雨水气味,看了眼挂在半空的明月,掌气官面色大变
“统领,雨水中有术法痕迹,这云气与址县土性不合,应是被人从远处拘来的!”
“列阵!打开遮罗布!”
毫不犹豫的,呛啷一声,粗壮汉子拔刀出鞘
哗啦啦
似乎是在回应着统领的怒吼,一眨眼的功夫,黄豆大小的雨滴便连绵不断的自夜空砸落,李眠只感觉头顶的制式范阳笠一沉,
噼里啪啦的闷响便从耳畔炸开。
大雨倾盆而下。
“列阵!列阵!”
在几个十夫长的呵斥怒骂声中,一个四方形的坚固盾阵快速成型,将中央的马车牢牢护卫。
由于行动慢了些,李眠屁股上挨了一脚,将长戈末端斜杵在地上,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不知何时突然阴暗下来的环境。
头顶明月依旧,但在被淋成落汤鸡的李眠视野中,周围的月光好似一瞬间都消失了一般。
“咯嘣…咯嘣…”
在几个轻甲兵快速的动作中,几根铁棒被结结实实的戳在马车四周,低沉凛冽的机括声音响起,铁棒一阵嗡鸣,接着便有印刻着符咒的黑色薄纱自铁棒上的裂痕喷射而出,将马车四面八方围了个严实。
“弓弩手准备!”
哗啦啦清脆的机括上膛声响起,与那‘遮罗布’同产于大乾工部冶炼司的精品军弩材质特殊,倾盆的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其上膛的速度。
“先生可有术法将头顶云气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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