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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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志林出身于JS省CZ市的一个书香世家,他的爷爷在清末曾追随梁启超等人推行过维新变法。他的父亲于民国初,便在新政府刚刚建立的一所国立中学任国文教师。在这样的环境里,庭训的严谨和笔墨的熏陶,邹志林自小便饱览群书、恪守礼仪。十几岁时喜读白话诗文,同时也颇显文采,曾一时痴迷于当时“鸳鸯蝴蝶派”的诗文作品,不久被父亲知晓后,斥责为“整日沉湎于无病呻吟、卿卿我我之虚境,妄为须眉男儿来人世一场......”。至此后,邹志林幡然醒悟,开始读《东周》、《三国》、《杨家将》和《岳飞传》及一些战策兵书类。军阀混战时,在浙江大学新闻系读二年级的邹志林突发奇想,在暑假探家期间软磨硬缠,终于得到了父母亲的同意,又在内心咀嚼着未婚妻含泪倾诉的“我会等你回来”这句话,默默地登上了南行的火车到了广州,考上了黄埔军校第八期步兵科。

    学习间,他审慎地比较,觉得孙中山“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是真正的“兴国、利民”而深得人心。这个时候的有志青年,无不以“努力掌握本领,将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三民主义”作为治党建国的理论纲领,正是当时中国党政军以及社会有志之士所信仰、所尊奉并力争实现的。在军校时,邹志林以之为理论基础并深有体会,因此还得到了挂校长之职、经常来军校巡视的蒋介石的赞赏。第二年,邹志林加入了国民党组织。民国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年),国民政府充实扩大宪兵部队,即将毕业的邹志林便被校方推荐到了该部队任少尉排长。由于他作风正派、工作扎实同时军事素质较高,为人处事也算低调,所以他的几级前任甚至宪兵司令谷正伦都比较欣赏他。又因为他的文化素质基础好,思维缜密、逻辑清晰、文笔潇洒,故他的下级同级乃至上级等军官也都喜欢与之接触并相交。有了上述的基础,所以几年来他的升迁是比较快的,几年后便升职为上尉连长。抗战初始,全国鼎沸,整个社会天翻地覆,这时候宪兵部队在首都南京的防谍、反谍和肃谍等任务成倍地增加,邹志林带着连队出色地完成了几次任务后,于1937年夏末被谷正伦提名,破格提升为中校营长。刚刚把晋升的消息化为尺素寄往家乡,几天后宪兵部队便与外断绝一切联系,一部分护卫政要机关去了武汉,另一部分则毅然冲上了战场......

    邹志林的未婚妻是他辍学投军的半年前由双方家长文定而成的,叫林秋影,是邹志林父亲的同事之女,当时在常州的教堂女中读书。她性情温婉娴静、平素少语,总是用一双明亮且蕴情的眸子注视着包括邹志林在内的身边的所有世故和人情。俩人在一起时,林秋影那种小鸟依人的温顺和沉静寡语的凝视,常常让比之大6岁的邹志林悠然升起一种把她揽在怀里,用自己宽厚的胸膛来呵护、用自己诚挚的情感来疼爱的念头......

    此时此境,邹志林紧闭着双眼,如一具僵尸般融身于一滩稀泥里,脑海中却变幻地呈现着林秋影的音容笑貌,他用这种集中思维意识的方法,借以抵御或分散身体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就这样,他思念着自己的爱人和亲人,回想着大学、军校和在宪兵部队里的桩桩往事,在迷迷瞪瞪中睡了醒、醒了睡,一直到又过了很久以后,邹志林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几乎要停止了流动,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在紧闭的双唇内跳跃颤动,甚至连思维也呈现出了一点点逐渐丧失的感觉——也就是在他要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之前的瞬间,忍无可忍的邹志林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先是努力地抬起了右手,把覆盖在脸部钢盔上的泥土一点点推开,终于让嘴巴离开了芦苇,接触到了泥土以外的空间艰难地喘了好长时间的气儿,然后再一寸寸地用力挪动着身体离开了冰冷的泥窝。待他从崖壁的凹缝处彻底滚爬了出来、仰身平躺在紧挨流水的沟边后,发现此际已是弯月斜挂、繁星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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