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事变-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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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多前,祖先生和夫人参加了一场由大公举办的舞会,正巧撞上有一面之缘的瓦瑞科先生。见了他的脸,祖先生才明白,这曾经派人殴打自己的家伙是有意为之——这年轻的纨绔,不就是初来灰都时调戏茉亚的蠢猪吗?

 可祖先生没想到,再见面,这瓦瑞科先生又给茉亚勾走了魂,整场舞会下来,讨厌的视线都没舍得放开身边耀眼的银发。祖先生本想挽着夫人共舞一曲,帮这不知斤两的家伙打消杂念,却在起步时扭了腰,在众目睽睽下被夫人抱离舞会,成为灰都人尽皆知的第二号病秧子,哦,还是娶了位靓丽太太的病秧子。

 我听闻,有人设下赌局,赌祖先生何时病故,会给夫人留下多少家产,大公撑着书桌,缓缓立起来走动,故意迈出慢悠悠的步子,作成随时都会摔倒的老年人,羞得祖先生尴尬,要听你夫人的话,坚持养生,别让爱人成了抹眼泪的遗孀啊,朋友。

 劳烦大公关心,但自从入了贤者门下,我是听得多,动得少,实在迫不得已啊。

 是的大公看向座钟的指针,在正午的钟声传遍灰都时送别了他,午后是聆听教诲的时间,莫要强撑,如有不适,暂且歇息吧。

 他谢过大公的厚爱,回屋尝过午餐,与茉亚共枕安眠。梦中,顽劣的童音又在吵,复述一些他听不懂的奇谈怪论,喊得他心烦且不安。于是,在钟表敲响前,他小心离了床,摸了摸夫人的银眉灰发,赶去了贤者的居所。

 雕像嘿,爸爸,雕像是老鬼是老鬼,也是你是你哦老鬼是你,你是老鬼嘿嘿

 闭嘴。

 喝令完烦人的天晶,祖先生推开门,朝雕像般的师长行礼鞠躬。

 烛光昏暗,坐在众多雕像前的贤者口若悬河,全然不知看似用心听讲的学徒在与睡醒的妻子论其长短,调侃若没这张滔滔不绝的嘴,浑然没法将之与一堆雕像区分开来。诚然,贤者的讲述,祖先生还是铭记于心的:

 在我们的星球至高萨仑被神圣帝皇统一前,生命的信仰千差万别。崇拜祖先者有,崇拜天灾者有,崇拜生殖者亦有。最受笃信的,即是福佑天国的唯一真神,又名独一真神;其次,则是由不屑真神的博学之士提出的造物主。

 造物主,祖先生捏着下巴,复述耳闻,向妻子炫耀这有趣的新知识,何为造物主?

 他的好学,令贤者欣慰肯首:创造万物之主,奠基世界之神。学者认为,既有驾临至高萨仑的真神,茫茫星空里,定然存在更浩瀚伟大描定无穷宇宙的至足神明——博爱的造物主。

 老师,容我冒犯。我以为,把心思用在这些没条理的事情上,多少有些虚度光阴了。

 生命构筑于探求心。沐浴真神之光的天国不需劳动耕种,居民无用担忧生计,所得之闲暇皆用于自我的发展,将**与幻想付诸现实。

 我明白了,是吃撑了闲得慌。

 颇为恰当的形容,老迈的贤者摇着头,不变的微笑祥和如故,生命就是如此,战胜了生活的困顿,便有心自问真我,追寻掩埋的渴望。

 虚心求学的异国人点点头,姿态满是谦逊。可暗地里,他又向妻子打趣,说贤者是不知世人辛苦,端是说些假大空的话。自然是平衡的,既有位广爱天地的造物主,理应生出相当的邪恶与之掣肘,如是这般,这造物主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幸好,贤者不识心弦,只顾传授学识,语速渐急切:有正即存负,有善自生恶。当时,信仰真神者与提出造物主创世观的学者辩论,质疑这宇宙内果真有位包容穹宇的至足造物主,祂为何不给自己的造物以永恒的幸福?除非祂不全能不仁善,亦或不至高。谁想到,学者们早有反击之策——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有至足的善,必有至足的恶,善恶相对制衡,方无暇顾及万物苍生。

 言之有理,感慨完,祖先生朝妻子抱怨,尽是废话。

 贤者平复呼吸,扭头看身后的雕像,苍蓝的眼瞳生出白芒,假如贴近细察,就能看到那白芒是一点点类似石像的白翳:后来,神圣帝皇诞生在至高萨仑的土地上,祂荡破天国陨灭真神,其势无穷无尽,令信神者与博学者为之颤抖,以祂为不悦先前论述的至足之恶,将要毁灭敢于议论祂的愚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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