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前奏-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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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亚看着餐盘变空,看他吮完手指抓起骨头啃残肉,甚至把硬骨嚼进了胃:“强者,你真的会饥饿吗?”

“饿…”食尽肉,赵无秋压着肚子,觉得胃挺空,还在收缩。细细想来,清醒后少有饥饿感,水都没喝过,“不,是好吃…很好吃,想吃。”

赵无秋拧开棕黑的玻璃瓶,灌入饮料,一种火辣的刺激割过舌头,扎疼喉咙。好熟悉的感觉,以前偷喝过,是酒,像爸爸的藏酒,喝了好像会困,会睡去,爸爸说过酒能消愁,该多喝点。可喝好多瓶,神智依旧清醒,看看抓瓶口的手,发现手大了很多,摸向脸,抓响胡茬,想起自己早不算孩童,甚至少年都不是,是男人,长大的男人。从失控的感觉中苏醒,流逝十年的时间都快给忘记了。

闷,说不出的闷。赵无秋捏碎手里的酒瓶,又挨个拿起扔掉的空瓶,握得噼啪,搞得包厢里像在开音乐会。

“烦,好他…烦,”愣咽回脏字,赵无秋知道爸妈和朋友不会乐见自己粗口,“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改变过去?废物,好废物的本源…”

茉亚的灰眸松了,捏起餐叉,把它绕手指弯成螺旋:“强者,你有现今最强的本源。善战的觉醒者大多如我,本源的皆是强化,且强化身体与外物,只得斟酌其一。而你的本源近乎全能,除逝去的祂以外,绝无存在可比拟。”

“不,不…有东西伤过我,”中听的话没能给赵无秋得意,摸过脸的疤痕,想起那些痛苦,茫然心悸,“有东西想害我…你怎么找到我?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能不能找到他?”

“没可能,”茉亚走近,触过那道疤,灰眸却泛疑惑,“帝皇的惩罚令我能感知超越本源者。伤害你的并不存在…不存在。”

捂着脸,赵无秋从未如此烦闷,烦闷烦闷的烦闷。没人会知道谁在害自己,没人能明白自己的经历,连自己力所能及与力有不逮,恐怕也没人——不,她总该懂吧?这样想,便该问:“茉亚,你知道我的本源是什么?”

“抱歉,我不能知晓。本源是真,觉醒者都接触过各自的真,应当清楚本源的能力。强者,你为何会忘却?”

“我不知道。呲,他知道又不告诉我,说会忘了自我,简直不明所以。”

“贤者?或是朝晟的元老?嗯,他们切实有明了的可能。强者,我不知告诫你的人是谁,但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或许遗忘本源的真是你的选择,为明晰自我的一时之举。”

听到茉亚的话,赵无秋突兀站起,盯住她,不停后退,靠着墙抱头,慢慢滑坐上地面。很糟糕,这感觉很糟糕,怎回事?难道她…她说的没错?给她看穿?是,给她看穿…给她看穿了。这种感觉,仿佛是以前写功课时,爸妈偷开门检查,只能将玩具藏到自以为安全,却十分显眼的地方,给爸妈笑话。如同刚练会游泳,偷下河玩,却给萨叔拎起来,让伙伴们看个精光…不,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不喜欢啊。

“呼…你先等着,我一个人转转,我会回来,马上。”

话音未落,赵无秋已踏着最高点俯瞰圣都。踩住圣环殿的顶点,发散金芒的火炬汇成光的海洋,永远不会有黑暗降临。金纹游走在黑色的炬身,渗进金色的火里,那火不是火,像流体,像气体。古怪,太古怪。是祂制造的?祂是叫什么?祖仲良说过是天武,可为何特罗伦人喊作帝皇?对了,他们都说过祂比自己强,莫非…可祂已死千多年,怎能伤到自己?不,万一没有,那自己岂不是倒大霉?不、不会的,绝对不会。看看这群特罗伦人,若那东西活着,会让他们坏成这样?不,其实他们也还好,很有礼貌,饭菜也开胃,可偏是他们选出有病的统治者和士兵,真难以琢磨。

赵无秋伫立着。直至太阳高挂,圣都才更亮了些。很多信徒走过金色的直路,奔向圣环殿。圣环殿外,卫兵们正巡逻,却给悄然接近的两位黑袍人拿尖锥接连捅死。他们褪去兜帽,棕色的脸有不少疤,老而凶煞。信徒们也赶来,同黑袍人护着位老头,进入圆环的一端,乘着半圆的平台,运往圆环的顶点,赵无秋脚踩的议厅,奇罗卡姆所在的地方。

面朝黑金的大门,沐光者吸着鼻涕,捻去眼泪,拉紧老脸的褶皱,确信不是在做梦。门后是憎恨半生却又屈辱服从的老鬼,无数次幻想杀他、折磨他,割他的舌头、剜他的心、扯断他的东西塞进他屁股,给所有盲从他的特罗伦人欣赏!可这该死的机会,竟是在特罗伦毁灭的前夜送达。果然,厄运是好运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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