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乾儿,你终于醒过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声,在方乾耳边响起。
这一声呼唤之后。
方乾就感受到,粗布的方巾,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摩挲。
这是有人,正为他拭去额前的细汗。
猛然睁开眼睛,方乾眼中血丝一片,心中的恨意让他的眼神无比的凌厉:“大胆!”
他怒目而视。
却是吓到了床前照料他的妇人:“乾儿,你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方乾细细的看清了这妇人的面容,他心神为之一惊,全身的筋骨也随之一颤。
怎么可能!
我幼时的父母亲,不是早就死去了吗?!
可是面前这副母亲的容貌,连那眼角的丝丝皱纹,都引伸得如此真切!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眼角余光,又瞄到了身下的土炕,和点着微弱灯火的灯托儿。
一切的一切,真的太熟悉了!
方乾张开嘴,声音开啥颤抖:“你,竟是我娘?”
方乾他娘伸手就要轻贴方乾的额头,满面的愁容又再浮现:“哎呀,我家乾儿这是发烧烧糊涂了吗?我快摸摸,可别烧坏了头脑,落下毛病。”
亲娘这碎碎念的话,让方乾彻底相信了,一切都是真的!
他身体虽然虚弱,可他硬是抬起手臂,格开了母亲的手掌:“娘,别摸了,我没糊涂,只是做了个梦,误以为梦中的场景才是真实!”
“那就好,来,乾儿,趁热,先把这碗汤药喝了。”方乾他娘从炕边上端来一碗黑汤。
他看了一眼。
只见汤汁表面,还晃着油花花的酱色气泡。
这样一碗药汤,若是旁人端来,方乾是铁定不肯喝的。
因为它的色态,跟方乾任职官场时,曾见过的‘五毒散’毒药,居然一模一样。
可面前的这碗药,是他娘端过来的。
所以方乾什么话都没说。
他双手端碗,一口长吸,干了个底朝天。
放下药碗。
方乾的眼睛盯着自己这双明显小了两号的手掌,他脸上,忽的诡秘一笑。
之后。
他压抑不住兴奋,乐开了怀:“哈哈哈哈!娘,我今年多大年纪?”
“坏了!我儿真的烧糊涂了!”
……
废了好大的劲,方乾才知道。
他昨天,刚过十三岁的生日。
也正因为是过生日,所以才得到母亲的准许,有幸能到河边去捉蟹摸鳖。
结果不慎失足,掉到河里去了。
幸亏岸边的书塾同读见了,喊人喊的早。
所以方乾没被河水淹死,但他身子骨太弱,因此感染了风寒。
于是一夜过去,整个身体烧得滚烫,上吐下泻不省人事。
感受到身体的虚弱,方乾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大被。
这一夜,他根本就睡不着,心中一直思量着以后的事情。
天色渐渐的亮了,方乾才看清了家中的木柜摆设。
他粗略一算,心里就有了数:我瞧着,父母家中也有没多少闲钱供我读书与其将时间耗费在文思才略之上,不如去走军伍的道路。
——方乾前世的文才,多数都是遇到载厚之后,有幸跟随老师卢植经学半载,刻苦所得。
他的文史造诣,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
如今重生,根本没有必要再学一遍。
想通此节之后,
他回想上一世,好似是在十三岁之时,北部匈奴一部,开始侵犯大汉边境。
父母都被残暴的匈奴士兵杀死,一家八口人,只活下了方乾、二姐与小弟。
三个孩子,随着大量的流民开始逃亡,逃了好久好久,他都记不住那时他逃了几个月了……最后二姐活活饿死,小弟也彻底走丢。
好好的一个家庭,却被这世道,折磨得家破人亡!
如今父母都还健在,方乾的身体也只是偶感风寒,他半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病情,他只担心那遭天杀的匈奴军队,会不会一夜来袭。
想着想着,天色大亮。
方乾他娘起的早。
她干着干着活,忽然扯起半捆柴草,探头进屋来问:
“乾儿,你爹明天才能回来。他到时候瞧你病的这样苍白,肯定要抄起笤帚疙瘩,狠狠的揍你一顿。”
不懂母亲为啥要突然说这么一句吓唬他的话。
但方乾审视自己的身体,觉得没有大碍。
相反,他对父母的命运倒有些心急,就趁此机会,把内心的想法念了一句:“娘,我们能不能搬家?”
“搬家?”
方乾的娘疑惑一句,之后就没理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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