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三:我怕她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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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落在耳畔的呼吸也开始发沉。

  温停雪等了好一阵,才听他哑声道:“医生跟我说,爷爷的身体已经无法进行手术,化疗也只是尽可能的拖着他的命,至于能活多久,完全看爷爷的造化……”

  医生说的委婉,但就是这个意思。

  郁温礼其实早就知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医生没下结论之前,他还可以骗骗自己,万一有奇迹呢?

  但……现在是连骗都不能骗了。

  他必须直面这个残忍的事实。

  温停雪张张嘴,试图安慰。

  最终也只能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生死离别面前,任何的言语都显得无力。

  “一一,你知道吗?”他吐息很轻很轻地在她耳边说:

  “我不是无法接受离别,我就是一想到,日后世上再没有这个人,再听不到他说话,哪怕我喊无数声爷爷也没有人应我时,我就觉得很难受。”

  文艺工作者感知世界的能力比旁人要深。

  不然是写不出动人的歌的。

  但这份深切的感知,在面对亲人病逝时,是会无形放大伤痛的。

  越在乎,心就越难接受。

  温停雪无法感同身受,但能想象一二。

  或许,这就是天赋的两面性吧。

  总归是要承受什么的。

  -

  次日早,许可心跟邢嘉禾过来看爷爷。

  温停雪刚从洗手间洗完脸出来,瞧见他们还有些意外。

  “呀,你什么时候回江城的?”

  她问邢嘉禾。

  邢嘉禾说:“昨天。”

  温停雪看了眼他的手,无声询问:说了吗?

  邢嘉禾点头,许可心说:“看样子你是早知道啊,他前几天才跟我说的。”

  话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邢嘉禾立刻认怂道:“我不是怕你担心么。”

  “你晚几天说我就不担心了?”许可心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我只会更担心,更生气好吗?”

  邢嘉禾条件反射道:“我错了。”

  温停雪:“……”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那你们什么打算啊?”

  温停雪把爷爷扶到洗手间后,倚在门边问。

  许可心说:“他已经宣布暂退,我们商量着,继续走模特路线吧,反正他现在还年轻。”

  哗啦啦的水声,代表爷爷正在洗漱。

  爷爷爱干净,又不喜欢别人伺候。

  哪怕现在走路都吃力,他也要坚持自己动手。

  温停雪害怕他在里面有什么闪失,耳朵全程都在竖着。

  “模特可以啊,跟轮叔联系没?”

  她问邢嘉禾,邢嘉禾说:“昨天吃了饭,他没意见,但是需要等。”

  都轮现在主要涉足自媒体行业,模特方面的人脉虽然没有断。

  但也需要慢慢捡起来。

  估计一时半会还没有资源。

  -

  两个月的化疗结束,郁爷爷的身体稍有好转,但情况还是……

  医生建议继续住院观察,郁爷爷却闹着要回家。

  郁温礼拗不过,也知道他放心不下什么,便同意出院。

  今天,已经是回到小院的第十六天。

  午饭后,郁爷爷习惯性地操纵着轮椅,来到树下。

  温停雪拿了毛毯跟在他后面,等他停下,就把毛毯盖在他腿上。

  顺便陪他在旁边坐一会儿。

  “今天天气挺好啊,也不知道我这花,什么时候能开?”

  郁爷爷每天都要盯着腊梅枝丫上的小花苞,念叨这么一句。

  略显浑浊的眼睛,会在这一刻迸出期待。

  温停雪笑说:“会开的,等到时候,我推您过来看。”

  郁爷爷弯了弯眼,“好啊,她最喜欢我种的素心腊梅,到时候给她带几朵,省得她跟我闹脾气。”

  拿照片过来的郁温礼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爷爷身边。

  把老相册放他腿上。

  “找到了,在阁楼放着,灰已经被我擦干净了。”

  他在温停雪旁边坐下,眼睛静静地盯着对面的老人。

  看着他吃力地翻开相册,一点点讲述年轻时的辉煌岁月。

  莫名有种抓不住的心慌感。

  “这张,是我和你奶奶照的第一张照片,那时候我们刚结婚,她还害羞的不肯看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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