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坊新春-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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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欢,人们踏着雪去走街串巷,邻里互访。这下樟坊人可以安心地过年了。不同年龄段的人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说说话。就把年过得有滋有味了。

今年这个年似乎因为初三的这场大雪而延长了,人们只能躲在屋里不再理会上班干活的事,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把牌打高兴把酒喝出年味来。因为老天爷不让他们上班干活,往年初三天气好的时候,绝大部分人已经在干活了。没办法靠天吃饭是做窑人无法避开的,没有太阳,陶坯就晒不干,晒不干就不能上釉,不能上釉就进不了窑,进不了窑就烧不出成品。每一个太阳天对于樟坊人来说是不能浪费的,尤其是冬春两季,求一两天太阳他们只差下跪求天了。所以年节对他们来说,永远是次要的,首要的还是要有活干要有干活的天气,不然就吃不上饭,不然就活不下去。

今年老天爷像是跟樟坊人开了个玩笑,初三的雪只是开头,接着又连下了三天,而且越下越大,出门都有点难了。

路过的父母更坐立不安了,特别是母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里不停地走动,明显有些失态了。父亲一天就围着灶台在转,把做饭的任务从母亲手上抢了过去。还时不时朝母亲吼上一句:你晃什么晃,晃得烦人!出去走走呀!母亲也没好脸色:怎么出去呀!我又不会打牌也不会喝酒,让人家嫌啊!

此时路过在里屋躺在床上在看金庸,他在一个同学那里借了一本《碧血剑》。听到外面父母吵,就咳嗽了一声:还在过年哩。外面的争吵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路过没去哪里打牌喝酒,他不喜欢热闹。初三去几个高中同学家溜了一圈,同学留他吃饭,他一一推脱了。只在一个痴迷金庸的同学那里呆了一会,从他床头枕头下翻出了一本《碧血剑》,他如获至宝,他也被金庸迷住了。事后想来,初三去同学家拜年只是一个幌子,他是冲金庸才去的。当然樟坊人有一个风俗,就是喜欢拜年,我去你家你来我屋,相互走走,说些吉利话,唠唠过去的年景和未来的打算,嗑嗑爪子喝点小酒,重在气氛重在仪式,谈什么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去走,哪怕在别人家门口站一站,说声新年好!感觉就有了。正月里樟坊镇邻里间的这种热热闹闹、融融洽洽是一副美丽的风景,令人神往。路过自然融入其中,也去向阳坡每家坐一坐,站一站,隔壁自然也去了。

姚大仙见到他,热情非常,迎到门口,抓住路过的一只手臂又是摇又是捏。不错!不错!手臂粗了不少,有肌肉了;今天必须给我面子,留下来吃饭。弄得路过有些不知所措。姚姨,跟你拜年,新年好!姚大仙说:彼此一样、都好、都好!来找二毛的吧!在里面。姚大仙朝里屋噜噜嘴,叫道:二毛,大缸来了。姚大仙又冲路过说:跟你一个德性,就喜欢呆在家里。路过笑笑,知道姚大仙嘴不饶人,心里却说:自己的儿女都看不惯,能饶过谁。路过向里屋走去。

二毛在省城的一家纺织厂工作。传说是姚大仙弄进去的。

这事在樟坊镇风言风语过一阵,倒是住在向阳坡的人很少谈及。

一种说法是说姚大仙娘家是省城人,纺织厂把她娘家的住房给占了,补偿不到位,她跑回娘家向纺织厂要说法,趁机把二毛塞进了纺织厂。持这种说法的人都竖大母指赞姚大仙,说她不愧是姚大仙,硬把地头蛇给压了。另一种说法是说姚大仙认识纺织厂的一个副厂长,姚大仙以前跟这个副厂长有一腿,所以没费什么劲就把二毛弄进去了。还说姚大仙年青时不太检点,像副厂长这样的相好在省城不下一打。姚大仙在她娘家那块地方名声不好,简直是声名狼藉,不然不会嫁到樟坊镇这个小地方来。总之,在樟坊人眼里姚大仙是一个传奇一个人物,都不敢等闲视之。

二毛与路过是小学和初中同学,又是邻居,一起玩泥巴和看蚂蚁搬家长大的,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只是二毛性格比四两更内向,跟谁都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路过跟她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倒还能说上几句。

二毛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进纺织厂前一直呆在家里,从没出去干过活,姚大仙数落过她无数回,她只当没听见,一声不吭地蹲在一个角落里,被骂急了就一股劲地掉眼泪。姚大仙见了无可奈何,急得直跺脚,上前用手点着二毛鼻子说:不知我前世作了什么孽,老天派了你来跟我做对头。二毛无动于衷,双眼的泪珠流得更欢了。姚大仙实在没辙了,嘴里出着粗气说:你就是我的祖宗,我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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