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一处高耸的峭壁传来,循声望去,却并未见到人影。
“真是倒霉到了极点,”仔细一瞧,峭壁之下的一棵孤枝上竟悬挂这一个少年,声音正是从他这里传出的。“竟然在这种时候犯了旧病,咳咳……咳咳咳……”
少年不停地咳嗽着,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毫无血色,他的双腿已然悬空,只剩下双臂还竭力趴在峭壁上的一根孤枝之上。
……
少年的名字叫宁治生,是山脚下桃源村宁大夫家的养子。宁大夫是远近闻名的乡里神医,治生从小耳濡目染,也跟随着宁大夫学得了一手治病开方的好本领。
今天如同往常一般,治生来到山药的花谷采药,花谷里满是各色的药材,每一种治生都能熟知于心,这里灵气深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人间秘境。
一道夕阳顺过树丛透射过来,照到了少年的眼睛里,他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看向太阳的方向,他知道,这个时候,师父已经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他回家了。
“回家咯!”将采好的药材放入背篓中整理好,治生沿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下山,一路小跑,看上去甚是欢快悠闲。
只是下一刻,在不经意的一瞥间,他的目光就死死聚焦在了山崖边的一朵白色的小花之上,那是一株在平常不过的药材,顶多是镶上了夕阳的金边,看上去有些耀眼而已,但是在治生的心中却早就已经翻腾了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的感觉,那也是自己绝对能一眼认出来的草药——“白芷”。治生仿佛受到了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召唤一般,他知道他必须要摘到那朵花。
于是,像是每一座悬崖都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一样,它们都在等待一个坠崖的有缘人。
治生小心翼翼地趴到崖边,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巨口”,他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就在治生探出崖壁,半个身体都已经悬在了半空之中伸手去够花朵的根部的时候,一丝甜意突然从治生的胸口窜上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整整一拍,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重心失衡,一头栽了下去。
“完了。”这短短的一霎却仿佛生生的被拽长,治生脑海里不断地在翻涌着各种情绪——他恐惧着死亡,转年之间却又释然。他闭上了眼睛。
“活下去!”
一个声音从治生的心底传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一抹决绝的痛苦。治生睁开眼睛,自己已然悬空于百米的高空之上,但是他的眼中只有头上那一株嵌着夕阳的白花,猛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终于在最后一刻抓到了那株白花,随后深深地坠了下去。
砰地一声,他重重地摔在了一根崖壁的树枝之上,一根孤枝,他就这么曲着全身挂在了上面。上天的玩笑仿佛一波三折,总要来那么一两次反转,他没能死成,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悬挂在无人深山的峭壁边一根孤枝之上,一个虚弱的不断咳嗽的少年,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咳咳,”治生望着崖底,骇人的高度使得崖底都蒙上了一层雾,“要是直接掉下去,可能就摔得面目全非了吧。”无奈地自嘲着目前的处境,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了。
看着手里紧紧篡着的那朵白花,那一声“活下去”仿佛又在脑海里响起。纵使已经到了如此险境,也依然不能辜负那个人,放弃生的希望。
治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好让树枝的受力更加平衡,能让这棵看上去不那么结实的枝丫多撑一会,然后他抱着一丝侥幸和几分期许,开始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大喊:“救命!我在悬崖的树枝上,有人听得见吗?”
除了惊走了几只飞鸟以外,剩下的只有寂静回应着他。
“有人吗!有人听得见吗?我在悬崖的树枝上,救……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甜意再次涌上了喉头,几滴鲜血从嘴里滴落,飘入了深不见底的崖底。伴随着咳嗽的是身体的剧烈抖动,就如同时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支撑着治生身体的枝丫应声而裂,治生的瘦小的身体失了重,如落叶般飘零,刚才的咳嗽消耗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或许老天并不怜惜我这条烂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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