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尘一念-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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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唐,山西晋阳人,当年同样名列“大内三魔剑”。如今看来,那柄粗木拐杖就是魔剑“滞光弥相”了。

  花唐轻蔑地一笑,身形陡然腾飞,凌空一杖刺来。

  朱翊钧有丰沛的修气在身,对不懂仙术的花唐自不为惧,侧身躲过这一杖。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花坛竟然摘下墨镜,把一边镜架拆开,向朱翊钧的喉间刺来!

  朱翊钧躲闪不及,侧颈被划破,血流如注。

  原来,魔剑滞光弥相就是那墨镜。只要拆开一边镜架,精致而锐利的锋刃就会显现。

  朱翊钧捂着脖颈处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浸润、溢出。他连连倒退,花唐的攻势丝毫未减。申时行在一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抓起房里的东西,向花唐胡乱抛掷,却没有一次打中。

  好在花唐并没有弑君之意。他收起墨镜,因为朱翊钧不再移动,听不见他的方位,只得朝着前方说道:“陛下。贱臣无意冒犯,只为太后娘娘的密旨,不敢违抗。”

  “什么?难道太后真的要杀了我?”

  朱翊钧放开捂着伤口的手,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花唐也有些不忍,斟酌片刻,他取下墨镜:“陛下,既然忠君之道难两全,不如陛下杀了我,一个人出逃吧!在这宫中,你不可能安宁的!”

  “花唐……”

  朱翊钧明白大内高手无数,自己若留下来,绝没有活下去的道理。唯一的出路,就是放弃皇帝身份,寻求成仙的道路。

  “陛下!”花唐的眇目竟也落下浊黄的泪滴,“以后你要是遇到困难,带着滞光弥相去到天山极道寺,我师父会帮你的!”

  朱翊钧忽然想起那天在达生茶楼上所遇到的眇目说书人。从那天开始,仙家法术就让他暗暗神往。现在他才看出来,花唐正是那眇目说书人。

  他想:我身边的武官尽是奸邪谄媚,像这样的好男儿,除了剑心,他算第二个。若他为我而死,我岂不是失职了?不如带着他一起逃走,投奔寂灭老人,或者拂晓神尼吧!

  心念未已,花唐竟双手执剑,直刺气海。他是习武之人,经脉断绝,即刻身亡。

  朱翊钧呆呆地望着他的尸体,心痛不已。想到宫中危机四伏,他只有搀扶起申时行,戴上花唐的墨镜,向宫外走去。

  墨镜是只有瞎子才戴的。朱翊钧戴上滞光弥相,万般不适,几乎要跌倒。他连忙轻弹手指,身形便被萧剑心扶住。

  “剑心,你借我一套衣衫,悄悄把我送出宫去。”朱翊钧又对申时行说道,“老头,多保重。等我踏入圣境,回来接你。”

  申时行老泪纵横:“阿钧!只要你相安无事,微臣还有何所求?”

  “傻老头,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朱翊钧笑道。

  申时行抬头望去,他的那份笑容,竟不知有几分苦涩,几分欣喜。

  萧剑心搀扶着他走出宫,刚跨过门槛,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朱翊钧看不见路,迷惘地问道。

  “没事,没事。前面有坨鸟屎,我们绕过去。”

  两人慢慢绕过孝定太后的尸体,继续向前走去。

  萧剑心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孝定的脖颈间,惨淡的伤口没有流血,隐隐泛出金光。他知道,只有用渡冥飞泉连斩二十九刀才能做到。

  郁龙庭,他究竟是谁的人,又有何目的呢?

  “陛下,”萧剑心停下脚步,“我……不送了。以后,还要守护潞王陛下。”

  朱翊钧已渐渐习惯了带着墨镜看事物。他回过头,也不挽留萧剑心,只拍拍他的肩,道声:“珍重。”转身便去。

  走在破败的土路上,往事一幕幕浮现。申时行、孙海、郑锦瑶、潘元、龙适……他曾经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却只剩自己一人了。

  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招来无穷无尽的祸患呢?他知道,是因为他皇家的身份。自己两个哥哥,都因为政治纷争而死于非命。这样看来,反倒是四弟朱翊镠福大。

  一直以来,他都已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可是,他现在只有独善其身一条路了。

  第一次用脚走出紫禁城,一股苍凉之感涌上心头。他摘下墨镜,又被这世界刺眼的光照逼迫得立刻戴上。拦下一辆牛车,他却答不出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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