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幼儿园门口一个人没有。等走得近了,才发现一棵树背后,于桂花正坐地上,背靠着那树在那抹泪呢。
“哎呀娘呀,你这是干啥?咋一个人坐这儿哭上了?子纤呢?”范大勇一边问,一边眼到处瞅。
可算见着亲人了,于桂花泪往上涌,刚要开口,猛得瞅见了儿子身后的媳妇,她这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嘴巴都没来得及闭上,泪硬是让她憋了回去,憋成了满脸的怒火。
“娘,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想急死我呀!”范大勇是真着急了。
于桂花仍旧一句话没有,也不看儿子,只是使劲瞅着儿媳妇。
“妈,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看我?”媛媛让她这眼神吓一跳,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想于桂花根本就不说话,瞅令媛媛半天,扭头又瞅向了别处,还是一句话没有。
“哎哟娘呀,你是打算把你儿子急死还是怎么着?”范大勇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于桂花的手,在她脸上使劲找着答案,“娘!娘?你别吓我呀,啊?没事,不怕,不怕的,有啥事你哪你儿子说,啊?子纤,子、子纤丢啦?让、让人拐跑啦?”
他想歪了,但却有那么点歪打正着的意思。
儿子这话说完,于桂花猛然转头,又一道光从眼中射向儿媳。吓得令媛媛一哆嗦。范大勇不傻,他撇开老妈径直一步蹦到令媛媛跟前儿,满脸的疑惑,“媛,你是不是知道啥?啊?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到了这步田地令媛媛还哪敢说实话?此刻她就感觉老公不止眼神,连精神也不对了。不能说实话,现在说实话,他能把自己吃喽!
“你这算怎么回事?你好歹说句话也行呀,是到底是咋回事呀,娘?!”范大勇这个心焦呀,家也不能回了,自己老妈也傻了,这还不算,孩子呢,我闺女女儿范子纤呢?她上哪儿去了?
“你问你那个好老婆!”于桂花突然一声吼。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沉默后,这声吼很大,很吓人。
“啊?”“啊?”令媛媛小两口儿都是小声惊呼。令媛媛结巴着,“问、问我什么?”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范大勇今天的胆儿特别“肥”,少有的质问起了令媛媛。
“我知道什么呀我知道?”令媛媛突然被他的表现激出一股火儿来,少有的火,“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啊?”范大勇确实有点惧内,“我、我没怎么跟你说话呀,咱娘这不是说了的吗,叫我问你吗?”
“好,范大勇,既然这样,那你就去问清楚,问我什么?”媛媛使劲瞪着他,“你要给我问不出个二和三来,你小心我跟你算账!”
到了这阵儿,范大勇才算彻底回过神来,急急又朝向老妈问道:“娘,你可是把话说明白呀,我问媛媛啥呀?”
“哼,”于桂花看着眼前这一切,鼻子翅儿忽闪了两下,“大勇你是真怂呀!唉,娘没让你问别的,娘也不打算让你问了,娘来跟你好好说说。”
“哎哟娘哦,你说你早这样得有多好!”情急之下,范大勇也没听出老妈这话里的多重意思,反倒还挺高兴,“娘,那你快说说这到底咋回事,子纤呢?”
“子纤?”范大勇不说这俩字还好,于桂花的火烧得更旺了,“子纤让你那个好丈人偷着接走啦!人家根本就没瞧上我这个山里婆子,人家有人有势早就找通了这幼儿园里的门子,一早就把你闺女接走了,害得我这个傻老婆子还在这里等着呢!”
“啊?”在小两口儿的惊讶声中,于桂花一五一十,把整个的状况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老太太泪下来了,指着令媛媛好一通埋怨:“你们家真是欺人太甚呀,我是个家村山里的老婆子不要紧,可我就是想看看孙女呀,本指着你们俩结了婚,你能给我们老范家传宗接代、生人孙子,可是你生了个闺女!我心里想呀,孙女就孙女吧,你这样的人家,你能看上我们家大勇,我还有啥说道的?这也是我们大勇的福气!”老太太说着抹了把泪,“这次进城来之前,我就琢磨呀,虽说子纤是个丫头,可再是丫头,那也是我们老范家的孙女吧?孩子长这么大了,我这当奶奶的也没看她几眼,我这次进城不图别的,心里就想着这次我可要好好疼疼我这小孙女。我一个当奶奶的,成年的捞不着见孩子几回面,我这么个小小的心愿,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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