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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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超的行踪还真让当娘的猜着了,家里有个甄晶这样的媳妇,令超哪里还会再踏进家门半步?父母这边他不敢来,他怕爸爸的眼神,怕爸爸看到他这副颓废样子时露出的失望!心情的郁闷,让他开始酗酒。

    没有酒精的麻醉,他感觉自己活不下去。只有整天都把自己泡在酒瓶子里,他才能好受点,也才能熬完这漫长的一天。酒精的暂时麻醉也帮了他的大忙,难得糊涂是一种幸运,似他这样醉得忘掉一切就是一种幸福了。

    然而有时也未必,令超被酒呛了一口,反倒想起了点什么,他使劲支了支眼皮,转身朝着吧台喊,“老板,几点了?天怎么这么黑?”

    “十一点半了。”

    “我说你这店里咋没人了呢?行了,走了,哦对,结账,我不耽误你们下班!”他倒是还挺“懂事”。

    老板正等着他这句话呢,一个多小时了,全店上下就侍候他一个人了。不大会儿的工夫,老板把找的钱交给令超,还跟他唱唱收了多少、找他多少钱呢。令超哪有这心思听他说这些?一把抓过钱揣进兜里,转身就走,“行了,你们、你们忙吧,不耽误你们!”

    踉踉跄跄、一路趔趄,过去谁都不服,现在扶墙了。

    走三步退两步,令超就这么扶墙走着。往哪儿去呢?令超不知道,刚刚在酒店结账的时候,好像还记得有点什么事,可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完全下意识地走,子夜时分空旷的大街,一个行人也没有,马路上偶尔经过的一辆车,更显出了夜的寂静。孤零零的令超只有影子陪伴,好在影子对他不离不弃,他走影子也走,他停影子也停。但这样空旷的大街,却给了他“施展”的舞台,想咋走就咋走,想横着走就横着走,口中一会说上两句,谁也听不清他说得啥,一会儿再唱上两嗓子,全部跑调。可他就是这么“任性”,他就这么转来转去,不知怎么的,转到了爸爸他们小区门口。然而很显然,他不是奔着父母家来的。

    下意识里,在黎娜门店的对过,他停了下来。

    即使是步行街,即使有夜市,但时间实在太晚了,街上也已经没几个人了。有坚持着晚下班的也已经靠不住了,开始收摊的收摊、打烊的打烊。远远望着黎娜和几个店员在那关卷帘门,令超傻笑着,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酒后两腿发软,让他有种想往地上坐的“冲动”。他靠到沿街房的墙上,慢慢瘫坐地上,但眼神儿却一刻也不曾离开黎娜,左手还挑起了大拇指,伴随咧嘴传来时断时续的傻笑。

    一个乡下、命运凄苦的姑娘,会与命运做如此不屈的抗争,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跟自己完全不同的黎娜,她怎么就这么优秀呢?令超的嘴角往上翘着,傻笑变换成了一脸很憨很憨的笑。

    伴随午夜的一阵凉风,令超的眼中闪过一道暂时清醒的光,他突然在地上坐好了,拍了两下脑袋,那一刻,他想起了好多事。

    自己也曾努力过、向上过,也曾希望跟大哥令军一样,做一个被父亲令世福视为骄傲的儿子。然而,然而打小就被父亲溺爱惯了的自己,溺出了一身富家子弟的毛病,自己是做什么、什么不对,学什么也学不过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总与愿违?

    “这是为什么?”令超想吼,但却不敢,短暂的清醒,让他知道此刻已是深夜,他脸憋通红,干咳几声,然后继续憋,直到两眼发直,爸爸,你不能什么都怪我、你不能,他的眼泪下来了。对,我是不争气,我是没像大哥一样给你争光,往你脸上添彩,可是你不能都怪我,这不全是我的错!令超感到自己的心酸极了,完全拧到了一起,让他喘不过气来。

    爸爸,你就知道埋怨我,一味地责怪我,嫌我不争气。大哥争气,大哥争气可他在你身边吗?大哥争气,可你不让他和那个日本女人好,他听吗?我再不好,我再不争气、不听话,可你让我娶甄晶……令超的牙一阵嘎吱吱直响……你让我跟她结婚,我听啦。我不为别的,我就知道,我长大了,我不能再让你生气。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媳妇是你给我找的,是你帮我参谋、相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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