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天空是什么颜色?有人认为是轻轻浅浅的蓝,衬着流云,雪白如绵,一碧如洗;有人认为是深深沉沉的黑,满天星子,一弯淡月,璀璨似锦;而对于楼涓涓而言,最深刻美丽的,莫过于落日将下那一刻,晚云欲收,那被染成大片大片粉色、淡紫、蔷色弥漫满天的霞彩——夕阳无限好。
与黎宸初遇的辰光,正是那样的天。
绣倦了蔷薇,拿了书卷欲读不读时,远眺窗外一眼,恰见落日熔金,浮云流散,姹紫嫣红一派美好——
涓涓倚着窗口,看得出神,阳光在她美丽的侧面镶出柔和美好的弧线,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物体落地的轻响时,才回过头。盯久了夕阳,蓦然回首,眼睛好一会儿不能适应室内的昏暗,涓涓有点儿晕眩。可她也没敢闭眼让自己调节一下再睁开来适应——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多了一个孩子——和她年纪相仿,十三四岁的孩子。
穿着夜行的黑衣,却没有蒙面。
身形纤秀笔直。
有正午阳光一般的五官。
见她向他看过来,他对她微微一笑,虽然距离过远,虽然涓涓的眼睛还未适应室内的光线,模模糊糊的感觉却也是风致嫣然,别样璀璨。
涓涓看得一怔。
那人脸色稍微白了一白,整个人再也无法控制地顺着墙滑倒。
是闯过遁甲阵才受的伤么?
这样精致清朗的一个人,实在没法拿他当暴徒。涓涓咬了咬唇,走过去看。
那孩子有一张过分秀逸漂亮的脸,笑起来必然极是好看。可惜他的笑,她并没有清楚地看见——只是那一瞬,他上扬唇角时勾起的弧线,仿佛有光,炫亮了整个房间。
但此刻他却虚弱已极地昏迷。纤细修长的身体伏在地上,如花枝萎谢,令人心疼。
涓涓扶他上床,拼出九牛二虎之力。
终于将他安置好,发现自己竟然染了一身血渍——那人,伤得很重?男孩儿雪白面孔上一双飞扬漂亮的眉,昏迷中仍是紧紧锁起,纤密如蝶翼的睫在脸上覆出浅浅淡淡的影。适才的笑,还浮在涓涓眼前,那种几分忧心,几分不安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在那样一张脸上出现……
是因为——伤……吗?
再看一眼,才察觉他胸口真有大片洇湿的痕迹,只是因为穿了黑衣,不易发现。
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触,却在手指离他伤口还有半尺的距离前停住。
在做什么呢?
缩回手拍拍面颊,涓涓的脸有些发烫。回闺房去换下污了的衣服时,侧头想想,随手又拿了一套新做了还未穿过的,才折回书房。迎面几乎撞正了来为她送食盒的丫环浅雪,涓涓不知怎地突然有点儿心虚,明明人还未近书房,也匆匆截了下来,命她去拿金创药。
浅雪颇疑惑地往涓涓手上看,被涓涓冷冷的目光一凝,低了头讪讪地行礼退下。
不移时拿了药来,仍按平时送食盒的规矩,放在书房门外,叩了叩门,便离开了。
因为素来不喜热闹,涓涓与丫环们一向不亲近。浅雪从她十岁开始便跟着,算是侍奉得最久的了。之前几人,或笨或呆,拿着图解也不会过遁甲阵的,全遣去了。少许多麻烦,也少许多萦牵。布阵也不过是无聊消遣,顺便隔出距离来,并不见得真想要谁丧命于此。至少,自从杏娇、樱原被困过之后,欣欣是彻底不敢再来紫蔷苑了。这样,就可以了。
可是从来没想到,遁甲阵第一次真正伤到的人,竟是外人,而她居然也全未察觉。只是——他为什么会来?驸马府门禁森严,紫蔷苑又远离其他院落,淘宝也好,寻仇也罢,应该都不会落到这边才是。眼见天光将暮,夜色四合,那人却还是一直昏迷不醒。涓涓燃了灯,将金创药放在床头,拿了阵法卷来读,半晌竟不曾看进一字。
药是用来上的,而不是随意往伤者旁边放放就可以生效,这道理她当然明白,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这几个字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根本不敢动手。伤口的血看似凝了,衣上的暗痕却是越洇越宽,总不能就将药洒在衣服上,等着药性渗进去将来好让绢丝和伤痂长在一起。涓涓蹙着眉想了又想,才将书放到枕侧,伸手去解他衣襟。
伤口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还未解开,指尖上已经涩涩滑滑地腻满了血液。涓涓拧了眉,洁癖很难得地没有发作,只专心对付他的衣结。但夜行衣的衣扣本来就是特制的,格外紧实,扣与结之间又凝上血渍,又涩又紧,怎么也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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