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留音
蓬莱的极雾,是清寒而凄迷的,缕缕萦绕而不散,令人难以望断,留下的,只有梦中的别离;蓬莱的凌波,轻盈得仿佛来自天外的流云,在那朦胧的月色中轻轻地垂落,也带来了那飞仙的飘逸与潇然,在如沙的云雾中凝玉,所深深隽刻的,是蓬莱的多情;潮生潮落,不尽的,是寂寞,是蓬莱那不为人知的清愁。
蓬莱的渔人,也不知已在蓬莱经历了多少的年岁,只是日复一日的在蓬莱迷离的海面飘荡,一条渔船,一簑烟雨,但他们没有厌倦,日日如昔,他们的信仰,又是什么?
相传蓬莱的海上有一座仙山,山上居住着那些被谪贬凡间的仙人,已经隐居了千百年而不老不灭,云峰灵秀,却常年缥缈于云雾的深处,不为人见,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寻得到;而每当仙山之上大宴群仙之际,神浆玉露,云台龙舜,此时,蓬莱的雾中,就会传来一阵如悦九天的歌声,仿佛便是那天界的仙子,在琼宫之上遥望着人间,扬起胜雪无尘的云衣,曼妙无双地吟唱出那绝素人间的音韵,安抚着,世间最深沉的苦楚,刻下的,是蓬莱的清远淡雅。
而千百年来,又有多少的白衣俊客们,只为求那一曲云歌,却将一生付予蓬莱的痴念,岁月老去了他们的容颜,但却永远地留下了他们的心念,但在那离乱的冷雾深处,一曲仙音,似乎仍未响起,只有将游子的眷念,托付白云,使之传上碧霄。
散去缭绕的清雾,一座海上的孤峰,耸入云间,仿佛就似那传说的海外仙山,远远望去,山峰上竟开满了芳华缤纷的花海,七彩的花色在轻雾中为蓬莱的清冷添上了一抹颜色,海风挟着一丝的寒意,而那娇艳的花瓣之上,一滴滴晶莹的玉露,仿佛含着蓬莱的忧怨,在花间垂落下它的凄美。
而云峰的绝顶之上,一座座的画楼雕阁,离亭留苑,正自静卧,悬泉流水,在峰顶画楼间环绕着,翠林中的凝碧,蓬莱的烟云,仿佛便是那如梦般的琼宫仙境;而峰底的桃林,在风中,落英漫天,在雾中散作一场绝世的桃花雨,粉淡的痴情,在云水之间迷乱,还落下的,是峰下的船坞。
这就是蓬莱海上的凌云峰,而蓬莱千古的传闻神话,似乎都在凌云峰上凝集,凌云峰的美,似乎本就不应属于人间的烟火,它的孤高与清冷,是属于天外的流云,悠扬的,是那绝尘动情的凌歌。
而居住在这凌云峰上的,却并非那终年神游不定的仙人,而是武林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一大世家——凌云阁。乃是百余年前凌云王为唐帝平定漠北后,在归师还朝后受尽君臣拥戴,但同时也招致了唐王的猜忌与妒恨,数度欲致之于死地,凌云王最终也难以忍受,却无兵权在手,不愿与唐王交锋,倾覆家国,无奈之下,只得寻着亲军随卫——“龙云骑”,及妻儿迫离京师,远流海外,最后在蓬莱的海中觅得一座灵峰,并就此定居,也将此峰命为“凌云峰”,自谓为“凌云阁”,在峰中开宗立派,并将自身的绝世武功尽数传授宗人弟子,就此一脉相传,阁中也从未收录过外姓子弟,同时也极少涉入于江湖,但百余年来的寥寥几度出山,所牵连的,也皆为震动江湖的风云剧变,武林兴衰,因此亦奠定了凌云阁不可磨灭的江湖地位与声望,但它也从未改变一贯的出坐隐然,依旧在蓬莱的云雾中渺茫。
至于凌云阁的武学修为,江湖中人却也从未得知晓,只因为本就没有几人能够见到,而见到的人,无一不是昔年为祸扰乱江湖的穷凶巨寇,鼎足中原的七大派难以将之收伏,不得以只得请凌云阁出面相助,平定动乱,就如那十年前从横江南的“绝命血衣”仇恨语,却也被凌云阁主凌剑飞在姑苏烟雨渡击杀于掌下。
凌云阁的神秘,似乎已永远成为世间的传闻,却也有不少的剑客高人前去登门请教,但最终也只有在蓬莱的海雾内迷失了方向,杳无音信,一去不返。
凌云峰的绝美,亦是世间独有,便仿佛是那垂落人间的九天仙间,而在峰顶的屋阁之中,一座精舍,在一片翠竹林中隐然,房屋的摆设却也简单,一张书案,一横卧榻,壁上挂着一幅水墨丹青,笔法与画工均皆飘逸,勾勒出蓬莱的凌云之决然,此处便是凌云阁主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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