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乃是一个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海狼”了,不管是热那亚的灯火,加勒比的椰林,南洋的灯塔还是台湾的丛林,他都已经见识过了。在过去的数十年岁月里,他的足迹遍布了世界七大洲五大洋,世界各地的每一朵浪花里都能看见他的倒影。
陪伴他走过如斯漫长岁月的,便是那艘双桅快速纵帆船“少女梅莉”号。这艘法国产的老船载着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击,避开了那些想要来抢劫的税警或是海盗,帮助他在世界上最恶劣的环境里面获取黄金。
在上个世纪,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徜徉在加勒比群岛之间,和他的那些同伴们一起饮酒、狂欢。在当时,明、英、美诸国混战不休,他们这些“特殊工作者”总能在大国之间的夹缝中获取一点利益。虽然仅仅是一些残羹冷炙,却也能让他们和他们的船员填饱肚子。这些放荡不羁的水手们从来不去想着未雨绸缪,一但分到了红利,总是习惯于在某个繁华的港城里将它们挥霍一空。之后再次出海,冒着生命危险挣取下一袋金币,然后带着他们,像一名总督一样回到家乡去炫耀。
然而好景不长,明国的舰队彻底扫清了英国皇家海军,随后又以惊人的速度吞并了整个美利坚,北美大陆归于一统。新明政府在战争时期对他们多有纵容,但是一旦挺过了艰难时期,就对他们板起脸来,下达了最后通牒:要么老老实实交税,要么就等着海军军舰的围剿吧!
那些勤劳而又贫穷的船长们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的血汗钱拿出来,去填那只恶狼的肚子。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尝试着继续贸易,但是明国拿下了古巴之后,对整个加勒比地区的控制力大大增强,无数的快速帆船巡游在这里,使得这些“无税贸易者”无处可藏。
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好来到了南洋和台湾地区,靠着向印度倒卖一些奢侈品过活。印度的王公贵族们虽然都被东印度公司所控制,但是却完全没有作为殖民地的自觉,仍然继续压迫领地下的人民,同时消费着从其他地区运来的奢侈品。
贾明乃和他最后的一群伙伴们,就依靠着贩售日本的漆器和瓷器,台湾的砂糖和刺绣,以及吕宋的香料和高级纺织品为生。这里的海军军舰只负责对外作战,而不会兼具缉私艇的功能。虽然有许多“私掠船长”在这里游荡,但他们都是大明官方承认的守法公民,只要在自己的桅杆上绑上一面日月星条旗,这些可敬的先生们就不会打他们的主意。
不过这一次,纵横七海多年的老走私贩子贾明乃先生,似乎遇上了大麻烦了。他刚从台南港装满了一船货物,打算去印度贩卖的时候,被一群满清的战船盯上了。
满清的水师多年未曾涉足这么远的地方了,至少贾明乃来到这里之后,他还没见过几次打着绿旗的辫子兵。不过由于最近几年,两广和闽浙地区的水师实力渐长,两位满清总督都有去外海建立一番功业的想法了,那些绿营战船就开始尝试出击,去捕获那些明国商船。
贾明乃一边指挥着船只掉头,一边用一只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对方。这副望远镜已经很破旧了,所以看得不清楚。不过他还是看见了有三条戎克船正扯满了帆,向着他们这边追过来。
戎克船即是对中国旧式平底帆船的总称,福船、广船和鸟船都属于此类。贾明乃在西方呆的久了,所以习惯于用西式的叫法来称呼它们。
本来按照少女梅莉号的速度,以及贾明乃高超的操舵技巧,那些满清战船是决计追不上他的。但是这艘船毕竟已经太老了,而且船舱里面装满了货物,大大影响了航行。而在顺风的情况下,少女梅莉号的纵帆也不如横帆速度快。
“他们应该追不上我们吧?只要我们进入台湾海军的巡游范围,就安全了。”贾明乃考虑着是不是要丢掉一些货物,但是这次的货物几乎是他投下了全部本钱弄来的,全船的水手们都指望着这趟交易吃饭呢。再加上他对自己的技巧与经验十分自信,所以最终没有这么做。“我在加勒比,在太平洋,在印度洋上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危险了,哪里会在这么一个小海峡里失手?”
虽然主动地去靠近明国海军所在的范围也会有风险,可能会有某个好奇的军官来检查他们的船只,然后发现他们没有合法的经营执照。但是为了摆脱更大的威胁,贾明乃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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