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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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活该吴能倒霉,偏偏二柳儿约会的那个人是吴能老婆过去的相好,后来不知为什么反目成仇。没等二柳儿介绍,他就一眼认出了吴能,于是又添油加醋地将吴能老婆如何如何告诉了二柳儿。二柳儿有了求之不得地把柄,哪有绕他的道理?而这一切,吴能哪里能知道。

要说吴能的突然爆发是因了被骂得狗血喷头,而吴能的整天垂头丧气又是因了什么?厂子到了这个份上,怨地也好,怨天也罢,终究是难改现实。承认自己无能,又觉没了脸面。不承认自己无能。到了这步天地又能怨谁呢?怨芶松?人家不过是个属员,虽然出过不少的坏点子,自己要是------嗨,还不是那个勾韦------勾魂!他空自哀叹瘦牛拉破车,拉又拉不动,卸也卸不下来。其实他还是不想卸。他非常明白,卸了就一完百完。他还要保住这个位子,但又谈何容易。还是上苍有眼,居然掉下来馅饼。别说缑佀在这里边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就是那天缑佀救驾的壮举,就足以使他对缑佀刮目相看。就在二柳儿抄起瓶子欲对吴能施以报复的千钧一发,缑佀突然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二柳儿:二柳儿,把瓶子放下,他是我爹!

二柳儿一时被缑佀这反常的举动惊愣了。缑佀偷偷地向二柳儿挤了挤眼,轻声说:听我的。

二柳儿不知缑佀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就顺水推舟地说:大哥,是真的?

爹还有假的?还不快赔礼!

二柳儿很不情愿地走到吴能面前说:伯父,给您赔礼了。

呆若木鸡的吴能面无表情。缑佀赶紧推了推他,说:人家给你赔礼了,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想给咱产品配套的人,还不------

吴能如梦方醒。噢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配件的事就这么定了。吴能瞅了瞅缑佀说:这事你去办办就行了。

二柳儿这一下还真是摸不着了头脑,怎么吴能成了缑佀的爹了呢?还又空穴来风地冒出了个产品配件的事,哪儿挨哪儿呀!

这又是缑佀的别出心裁。他先前是和吴能露过给产品配件的事,但他那是看着人家吃回扣生气信口胡编的。吴能推说货已订满回绝了他,缑佀心里能痛快?这次他看到正是时机,便移花接木地拿二柳儿补了差,也好用二柳儿的恶名榨榨吴能。

厂里的产品质量一塌糊涂,个中缘由瞒了谁也瞒不了这个鬼崽子。吴能自己的兜里早已是鼓鼓囊囊他能看不见?虽然吴能迫不得已给了自己个副厂长的头衔,但自己是局外人这他是非常清楚。所有的实惠他都沾不上边儿,人家也不会让他知道。好容易找到二柳儿这么个得心应手地打手,再不抓他一把,挤出他点儿油来,也太便宜了他们。于是他就拿出了现编现卖的本事,为的是顺理成章地逼吴能就范。就是以后自己赚不到什么钱,起码也赚个心理平衡。不但二柳儿和吴能都说不出什么,而且还得拿自己当个大善人,大恩人。这一举两得的事,缑佀玩儿了个漂亮。

缑佀和二柳儿又是哪份子上的鉄关系?说起来却还另有个刻骨铭心的来历。前几年严打时,缑佀在城里没了藏身之地,便躲到了乡下。但他在乡下一无亲二无友,只能是白天青纱帐,夜晚破瓦窑。饿了啃个生棒子,渴了喝口臭井水,成了地道的野人。没过几天,他实在挨不住,便趁夜深人静朝远处的灯光摸去。

虽已是后半夜,屋内依然有人影在晃动,好像是在忙活着什么。缑佀悄悄地凑过去,见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放在炕上的几个大包和屋里的寒酸极不相称。他断定这小子也是个毛贼,便壮起了胆子,一脚踹开了房门。

不许动,我们是公安局的。外面的人把门窗看好,别让这小子跑了!——缑佀故意提高了嗓门儿。

那小子一听傻了眼,立时瘫软在了炕上。

你别害怕,先给我们弄点儿吃的。

这是刚弄来的方便面,你们吃吧。

缑佀急急地打开包袱,狼吞虎咽起来。这小子就是二柳儿。

二柳儿是个独生子,二柳儿外号馋猫的娘跟他吃喝嫖赌的爹混到一起时是个有夫之妇,只因男人犯了事被判了四年大狱,时年二十几岁的她怎守得住青春寂寞,正二八经的男人看不上她,想找个主儿总也找不着。二柳儿的爹是个光棍儿,懒得出彩儿,馋得也出名。三十几岁还没混上个媳妇,整天东遛西逛,偷瓜掠枣,满身二流子习气。每当有小孩子骂他断子绝孙时,也会勾起他一时的伤感。他决意也要找个女人,又有谁能跟他呢?想归想,终究是几十年也没闻见过女人味,想累了也就罢了。可馋猫不同,吃惯了,喝熟了,乍一断粮断奶哪受得了?她想到了二柳儿爹,穷也好,脏也罢,好歹他有那个东西,也算是瘸驴对破磨。谈不上情,也说不上爱,相互解解渴也就完了。送上门来的美事,二柳儿爹当然是求之不得。起初,馋猫总骂他不知头青蛋肿,可有了一次就再也难停了车。一来二去,那馋猫就怀上了。她想去打掉,二柳儿爹苦苦哀求她积点儿阴德,叫他也有个香烟接续,省得人家总骂他断子绝孙。好在馋猫也没个孩子,心里更有些不忍,便厚着脸皮生了下来。二柳儿爹怕孩子大了瞧不起自己找不上媳妇,便自欺欺人地假托还有个前妻,给孩子取名二柳儿,以图将来对孩子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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